标杆杨房沟

 刘裕国 郑赤鹰

2020年06月10日14:44  来源:人民网-四川频道
 

初到杨房沟

2016年1月1日,杨房沟项目部开始组建,魏伟和其他三名项目部成员是第一批进来的。当然,在此之前还有其他标的工程队,比如导流洞标。修水电,要围堰断流,导流洞必须先行。

魏伟记得很清楚,他们一行四人于2018年1月8号从彭州出发,下午两点多到达西昌,简简单单吃了一顿饭,就匆忙打车往杨房沟赶。一路上越走山越高,越走路越险,越走洞越多,人烟却越走越稀少,一个感觉油然而生:“又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当然,水电人对于这样的地方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更何况魏伟已经是第三代水电人了。

一路上紧赶慢跑,晚上9点多一点,他们到了麦地龙乡,路边出现了一些房屋和店铺,终于见到人烟了。

司机说,前面一点就是营地,这个时间了,只有在这路边吃点东西。

车子在路边一家小饭店前面停下。这个时候,他们都饿慌了,随便炒了几个菜,草草地吃了一顿。其实,也没有可挑选的菜。吃过之后,继续前行10多分钟,就到了营地。营地当然不是他们的营地,是导流洞标的营地。一排活动板房,都住满了人,有些人睡了,有些人还在玩纸牌。带队的是老熟人,他进去跟一间房里的工人说了几分钟,那三个工人抱起铺盖出来,算是给他们调整出一间板房,他们四个人才有了住处。

他们四人是来打前站的,主要任务就是对电站周边山体进行探查,找水源,查探施工路径、地形等,后拍照加记述文字汇报给领导研究,好做出初期施工方案。第二天早上7点30分,魏伟与生产经理邵海峰一路,另外两人一路,一人背个军用水壶,装满水就出发了。这是冬季,天还没大亮。根据经验,这里山高坡陡,人烟稀少,山上一定没有好走的路,必须早出发,才能少饿肚子。

他们先从右岸上山。这里的山上没有树木,更没有路,很陡,一旦失足,就会有生命危险。他们小心翼翼地攀爬着,尽管天气很冷,但连惊带累,还是出了一身的汗。到了山顶已经11点多了,虽然还不到吃午饭时间,但是早饭吃得早,加上爬山费体力,肚子早饿了。可是,他们没带干粮,这是最大的失误。

他们爬山的最大目的是找水源,就是两岸危岩、边坡等处理的施工用水,这个很重要。他们继续顺着山势往下走,走了半个多小时,在下面的一条沟里,魏伟看到一股水从山洞里穿出来,真是幸运,当时兴奋得不得了,忙拍照片,又掏出本子,凭记忆画好路线图,标上文字说明做记录。一切弄好后,已经12点半了,他们忍着饿往营地走,顺着山沟,穿过麦地龙乡雅砻江吊桥回到营地。

探路,就是要对周边的地理环境了解全面,让领导做决策有依据,这是魏伟干了20多年水电工程的经验。吃过饭后,他们立马向领导做了汇报。

一天走下来,累得他们腰酸背疼,早早躺下,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又开始对左岸进行考察,依然是7点30就出发。在这边,他们没发现水源,后来到谷底发现一条溪沟,有水在流。也算没白跑,有收获。回到营地,他们赶紧把这个发现向领导汇报。

情况摸清楚了,前期工作就铺开了。项目部派来了一个协作队,有30多名民工进场,接水管、铺电、修便道。后来,设备要进场,协作队又增加人员,安装缆绳吊、搅拌设备、井架等,都是人工搬到山上。上山根本没有路,尤其左岸都是悬崖峭壁,抬头看着都头晕。但是,工人们还得负重往上爬,很危险。魏伟他们就随时盯住、守在最危险的地方,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必要的时候还得帮一把。

作息时间也是7点30上工,下午一般5点30回营地,中午带干粮上山。上山一趟,爬得快的,要一个半小时,稍微慢一点,两个小时就耗费了。

冬季是禁火期,带上去的午饭不能生火热,天冷,还吃冷饭,那个辛苦,没来过水电工地的人,是难以想象的。魏伟和同伴们带上去的干粮,一般是馒头、沙琪玛、饼干等,噎住了就喝口水壶里的水,没有了就去水管上接。

开始处理危岩,水泥砂石也都是人工往上搬运。他们曾经去找当地老百姓,想雇他们的骡马,付工钱,让他们帮忙往上驮运。当地人最清楚地形了,听魏伟一说,他们就直摇头,说要让自己的骡马多活几年。那地势的危险,可想而知。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工人,像蚂蚁搬家一样,冒着生命危险往上搬运。当然,这样效率很低,但是没办法。

到后来,魏伟领着人在2300高地安了一台小型卷扬机,把材料吊到2300高地平台,又在悬崖峭壁上修了栈道,再由人工从栈道往上搬运。路程缩短了大半,但坡度更陡。尽管如此,效率大大提高了。

边坡危岩的锚固,是最危险的一道工序,工人都得用安全绳悬吊在几百米高的峭壁上,荡来荡去地作业。一般的人,别说干活了,给吊到那样的高度,都会吓得尿裤子,何况还要整天在峭壁上用电钻打眼作业。好在他们有一支长期干这个的专业作业队,主力成员大都是来自西昌、云南大山里的民工,从小在大山里讨生活,来到七局之后,经过严格培训,然后才上的岗,真正是走悬崖如履平地,干得非常出色,能够按时完成锚固,全靠他们了。

“拿破仑法典”

盯上杨房沟这个EPC项目,并在杨房沟住下就不挪窝的,还有水电七局专家委员会的一个由张禹牵头的小组。

七局的专家委员会,顾名思义,集中了一大批从局、处一线领导岗位退下来的、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专门为七局决策层提供咨询服务,由于身份不同,他们提出的建议、意见和想法,可以迅速到达决策层,并且迅速得到答复。

用张禹的话说,就是典型的发挥余热吧!

张禹从基层当工人开始,到技术员、工程师,直到市级工程师,拿下了水电造价师、一级建造师和 “高级爆破工程技术人员资格证”;从龚嘴电站,到南桠河电站,又到铜街子电站,当过计划经济时的生产指挥与现场技术管理,也做过市场经济中的投标竞标与项目管理,是40多年的老水电。在水电七局副总经济师的位子上退下来之后,到了局专家委员会,算是发挥余热吧。空下来了,时间多了,他就沉下心来琢磨事情了,那是他在职时经常想到,却又没有时间深入研究的问题,比如“怎样做才能提高项目的管理效能”“怎样做才能加快项目经理的成材”,他逐渐发现,迄今为止,水电七局大大小小干了许多项目,出现了一个什么现象呢?就是你干你的,我干我的,有的干得好,有的干得不好,究其原因呢,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项目经理个人的综合管理能力。尽管项目管理的差异性非常大,但对同类项目来讲,其“工作要求、技术要求、管理流程和工艺流程”却带有共性与重复性。那么,能不能用一种文字形式把项目管理中的“共性管理要求、管理规定和管理流程”等进行归纳与总结,再加上七局人几十年的项目管理经验和成功做法等内容,进行制度性固化,变成所有项目管理者都能够共同使用、反复使用的东西呢?

2015年的一天,张禹跟总经理申茂夏说了这个想法,申茂夏大声叫好!他是个老水电了,现在在总经理的位置上,管的项目更多,碰到的问题也更多,他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沉吟着说:对的,是需要这样一个东西,就是一个标准,一个标准化的东西,标准是一种制度的格式化,就叫项目管理标准吧!应该让它成为我们水电企业的《拿破仑法典》,这件事非常有意义,就由专委会来办!

张禹有点儿被“法典”两个字吓住了。他回到办公室查了一下,法典是什么?简单地说,就是比较系统的立法文件,可以是某一部门的。《拿破仑法典》呢?这是1799年11月9日拿破仑上台之后立即下令起草的,是资本主义国家最早的一部民法法典,成为欧美各国资产阶级的立法规范,相当于立法之本,大大推动了资本主义的发展。

一个国家、一个社会需要法典,一个部门、一个企业同样也需要。

张禹和几个同事接下了这项工作。可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项工作有多难!多难?难于上青天!

一个具体的物件,你来制定标准,好办。比如一只杯子,你为它制定标准,可以用尺子来量,杯身多高,直径多长,杯子壁厚多少,很简单吧!可是,项目管理是人的行为,而且是一群人的行为,你要制定标准,怎么制定?必须要归纳各种管理行为,总结、分析、整理。一个项目,既有领导层面也就是总经理、副总经理的管理,也有科室部门的管理,像水电七局,局机关有17个部门,其中,13个与项目管理直接发生关系。还有工区的管理、施工队的管理,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了。

听到张禹叫苦,总经理申茂夏说:是难啊,要是不难,人家早就干了。这可是功在当今、利在千秋万代的事,我们一定要把它做成。

申茂夏出主意说:你们可以选一个正在做的工程,全程介入,全程跟踪,在实践中总结归纳。蓝本嘛,就用国家颁布的标准化文件!

张禹说:那我们就到杨房沟工地吧!这是我们的EPC项目,全程可控。于是,张禹一行人来到了杨房沟工地,住下就不走了。他们首先是观察,看杨房沟工地是如何从上到下进行项目管理的。接着,收集相关的材料,包括各种规章制度条文条例。然后,进行分析整理归纳,再和各个层面的管理人员进行交流。

这样一来,他们收获很大。项目管理的核心是什么?一是系统性原则,是一个系统的管理,而不是单个单项的管理。二是以人为本的原则,管理项目的是人,不能离开人。三是效益管理,管理的目的是效益。四是责任管理,就是俗称的责任到人。最终要达到什么目的呢?也很简单,每个部门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职责、职能,从而明白怎样去履行职责职能;每个人,都可以在这个项目管理标准化文件中对号入座,找到自己的位置,知道在这个位置上怎么干。

在拿出初稿征求意见的时候,杨房沟项目部的不少同志感叹:要是早点有这么个标准文件,我们也能少走好多的弯路啊!

我们采访的时候,张禹拿出厚厚的一摞文件,这是他们呕心沥血的成果。张禹说:拿出标准只是第一步,推广标准、落实标准的工作量更大。但愿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那一刻,我心里生出了一种由衷的敬佩。同是做文字工作,我们知道写作的艰辛,但是,做一部可以流传下去的法典,其难度是我们无法想象的。然而,他们竟然就毅然决然地做了,而且还得到了国家的认可!这让我们感到一种由衷的敬佩。 

(责编:章华维、高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