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是一个人的内涵,文化是一个人的力量,没钱,不可怕,没文化,顶多是一副金钱的皮囊。
——摘自刘光富微信
序 曲
发源于乌蒙山深处的两条无名河跌跌撞撞,像一对历经磨难的青年男女,一路长途跋涉,终于在边城叙永城南相遇了,它们的血液溶于一体,诞生了波光潋滟的永宁河。山路十八弯,永宁河十九拐,曲曲折折从县城东城和西城之间向东流去,留下一个巨大的回旋,底蕴蓄积在这里,亿万斯年,叙永因此被南来北往的历代文人墨客称赞为历史悠久、人才辈出的古老边城。万丈红颜丹霞山、绵延碧水永宁河无言,却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叙永城的过去和未来。
这是一块历史厚重的土地,县城是四川省的首批历史文化名城。先秦时期,巴蜀先民鱼凫人曾穿越荆秦来到这里栖息过;两汉时期这里是夜郎国的边陲小镇;元、明时期,这里是彝人土司永宁宣抚使司的治所;前清时期,这里是南丝绸之路上商贾云集的茶马古道;民国时期,这里是蔡松坡护国讨袁的战场;近代以来,叙永又是红军长征四渡赤水转战过的土地……
这是一块文化底蕴深厚的土地,500年前,明朝第一才子杨升庵谪戍云南永昌卫时途经此地,曾驻马于鱼凫关前,留下了“鱼凫今日是阳关,九度长征九度还”的壮美诗篇;600年前,奢香公主从这里出发,嫁到贵州毕节,留下了一段不朽的传奇;400年前,奢崇明从这里起兵,纵横巴蜀,搅得朝廷鸡犬不宁;400年前,明末重臣熊文灿诞生于此,官至兵部尚书。至近代,西南联大曾于抗战时期迁址于此,辗转停留将近一年,招来朱自清、李广田、吴芳吉等学界名流云集,谱写了壮美的篇章。开国上将傅钟诞生于此,沿永宁河乘船奔赴旅欧寻求救国方略的革命道路……
边城叙永的故事一波三折,几天几夜也说不完。走过永宁河畔,一排排古色古香的楼阁呈现在眼前,青砖碧瓦和雕梁画栋为你诉说着这一切,这里便是叙永县近年来着力打造的四川十大最美古街——鱼凫古街;丝竹管弦声里,“天愁地暗,美洲在那边”的凄美诗句还依稀回响在耳边。
古街,书院,看流水,听鸟语,体悟人生八字:油盐柴米,琴棋书画……养生养心。此刻,走在这古街,能想到最浪漫的事,便是择一幽静角落,与岁月张望,慢慢变老。角落,不大,但要幽静,靠窗,临河,没有人潮人海的拥挤,没有世俗间的俗气,却浸染了大自然满满的恩赐。
河流贯穿南北,沿岸有高低错落的杂草;古街不宽,却很狭长,曲曲折折地通向两侧,通向世界;街的一端有一座桥,连着旧城,站在桥上能望见宽宽的河流,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暖暖的气息。古街虽小,但错落有致,应有尽有,别有韵味。淡然古朴的建筑里,自然隐居着睿智的人......这时,从街边楼上下来了一个人,给人脸长过身材的感觉,长脸上一道道被岁月镂刻的皱纹格外清晰,浓眉里露出一颗大黑痣。他笑着往阁楼前一站,便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身后的阁楼牌匾上“鱼凫书院”几个字在整条街上可谓独树一帜,尤其那个“鱼”字更为突出,如一尾鱼活跃在水中,一看就知道并非出自凡夫之手;两侧的对联,细品颇也有意思:莫言谋面无知己,步入书堂结友于。隐隐约约,丝竹管弦的声音,便是从“鱼凫书院”飞出来的,几分古味。此刻,书院里或许正有三五文人雅士聚集,或品茗论道、或抚琴奏乐、或挥毫题字……长脸的男人仍是笑着,脸上的笑意在皱纹里游走,显出同龄人几分难得的率真。
“他叫刘光富。”路人远远指着长脸的男人,窃窃议论着,“他在叙永这块土地上出现,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他的长脸里蕴藏着故事。”
“我就是刘光富。”长脸的男人介绍说,“刘光富的刘,刘光富的光,刘光富的富,不多一撇,不少一捺,生年属鼠,却胆儿够大,牛的命,喜欢折腾自己100多斤的‘牛肉’。”说完,他笑了,笑声里不断抖落着爽朗。
刘光富,叙永人,中共党员,作家。鱼凫书院创办人,“向暖而行·作家公益讲座”创办人,文化传播志愿者。刘光富说:“我每走出的一步,都离不开党组织和工作单位领导的关怀,我头顶温暖的阳光、浸泡在甜水里成长。一个人要有一颗感恩的心,无论是创办鱼凫书院,还是创办写作公益讲座,也算是作为一名普通党员用微薄力量回馈组织和人民吧。一直以来,我都以文化扶贫志愿者的自觉,艰难地在乌蒙山贫困老区参与文化传播的工作,这在别人看来,等于是在乌蒙山石漠化岩溶地区植绿,就是在寸草不生的石头上栽培植物。教师那段短暂经历中,我深深地体会到,比物质扶贫影响更为深远的,同样也是需要的,还有文化扶贫,必须要让更多人从智慧中站立起来,穷根才真正能拔掉。”
1.刘光富的“刘”
兴隆,这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地名。打开百度一查,在中国版图上,使用“兴隆”这个词语作为地名的频率应该是最高的,大到区县、小到村社和街道,以此命名的,少说也有好几百个。主观臆断,这样命名应当并非自古就有,而是新中国成立后,表达人们对未来生活的一种期冀。
刘光富,这个脸长为主要特征的男子就出生在叙永县兴隆镇这个不大不小的乡镇,具体说是兴隆镇的一个最为偏远的贫困村,村名在几十年来的不断拆并中已经不存在,现在归属卷子城村,这里曾经是乌蒙山地区一块典型的石漠化区域,土地贫瘠、荒凉,十年里很难种出一季庄稼,站在高处一眼望远,到处莽莽苍苍,眼底一片云雾迷茫,石夹缝里挣扎的兴隆镇缺乏生机,兴隆并不兴隆!刘光富就出生在这样的草莽丛林之中。
刘光富的“刘”是卑微的,乌蒙山地区贫瘠的土地上,长出来的草木和庄稼都是枯蔫焦黄的,像缺乏奶水滋养的婴儿,烈日暴晒,随时都可能枯萎,刘光富就是乌蒙山的石夹缝里的这样一颗缺水少土的野草。野草有野草生长的拼搏,哪怕罕见的一丝阳光、一滴雨露,他都要奋力地去争取、去吮吸,始终以坚韧的毅力牢牢地扎根并不厚实的土壤,把顽强的生命展示给长天大地。
大山阻隔了人们的视线,同样囚锁了童年的刘光富。仰望天空,那仅仅是一只时而碧蓝、时而洁白的狭窄井口而已,“娘!那边是什么?”娘顺着刘光富的小手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那边到底是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和其他村民一样,娘亲一辈子被囚锁在深山里,最远只到过三十里外的兴隆场镇。娘亲自然是无法给出合理的答案的。每当这时候,娘亲总是微笑着摇摇头,然后眼里闪着一星苦涩的泪花,摸着他的小脑袋,慈祥地说:“好好念书,将来长大了走出去,你就知道了。”“哦,知道了。”天真的刘光富虽然阅读不懂娘亲内心的苦涩,但是却在记忆里扎下了“走出去”这几个字的根。
“娘,您教我写字!”每当这时候,他总会缠着娘亲。娘亲微笑着从火塘前捡来半截为烧过的木柴,把着他的小手,蹲下身去,在泥土堆起来的院坝里反复地写着一个“正”字,就这样,在院坝里的天地间,刘光富学着娘亲写下了无数个“正”字,是这个“正”字,铺就了他后来的人生道路,他始终在“正”字铺出的路途上大踏步走着。日子久了,他觉得不耐烦了,嘟着嘴问娘亲:“您就不会写我的名字和我爹的名字么?”这时,娘总会笑笑,眼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然后说一句:“你爹也有一个正字。”是的,父亲的名字里的确有一个“正”字。若干年后,每当刘光富讲起这事的时候,他总会感慨地说:“也许娘一辈子就只会写一个‘正’字,当我逼着她教写别的字的时候,娘亲不知有多么的为难,读书了,娘亲常对我讲,一字值千金啊,一生一个‘正’字,娘亲是在无意识中默默告诉着我做人的原则吧!”
被深山困住的石漠化地区,不仅土地是贫瘠荒芜的,文化更是贫瘠荒芜到可怕,生长不出庄稼的石夹缝怎么能生长出文化?人口并不多的村子里,乡亲们大多是目不识丁的。村子里仅有的一所学校,长期是一位老民办教师任教,不同年龄段的孩子分成不同的班级,放在一间教室里,采取复式教学,老是互相干扰。因此,从课堂上学到的知识极为有限。课堂教学尚且如此模样,就更不必说课外书了,就连老师的知识储备量也是非常有限的。
交通闭塞、信息落后,乡亲们对外界的认知也是非常的有限。刘光富的父亲算是个例外,他常年担任村干部,为了搞好村子的工作,很少呆在家里。倒是每次回来,都会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些破旧报纸,原本是拿来当作擦屁股用的手纸,却成了刘光富少年时期最好的读物,就像饥饿的人突然遇上面包,被人用来擦过屁股的,他都会捡起来反复阅读几遍,甚至读到最后,才发现手里的“面包”发黄、散发着臭味。正是这些破报纸成了他少年时代最“丰盛”的营养。因此,他在学习上就表现得与同龄的孩子不一样,每学期总是名列前茅。小学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小洞完小唯一的一个初中班。
“好好念书,将来长大了走出大山,你就知道了。”娘亲的叮嘱常常在耳边回响,一直激励着他。升入初中,只不过变了一个山窝子呆着,却仍然还是被锁在四面深山中,距离理想仍然遥远。望着头顶井口似的天空,刘光富常常常暗自鼓励自己:跳出井口是蛙唯一的出路,别无选择。
初中学校条件相对村小要稍微有些不同,简陋的图书室里多少存放了一些陈旧的读物,刘光富成了这里的常客,一有空,他就扎进这些书堆里,如饥似渴地阅读,除此而外,他还千方百计四处寻找图书阅读。刘光富记忆中最为深刻的是,有一次,一个平时要好的同学借了一本书给他读,酣畅淋漓地读完了,不料,那个同学突然后悔了,非要刘光富把装进脑袋里的知识抠出来还给他,刘光富不知怎么办才好。随着阅读量不断增大,知识储备量也随之增加了,学习成绩也提高了,这样,在16岁那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四川省叙永师范学校,成为老家村子里靠读书考学,破天荒第一个吃上皇粮的人,从而实现了他走出大山的第一步。
山外的天空好高好大,天上的云也比村子里的要活泼得多,在叙永师范这所川南有名的普通中等师范学校里,他结识了更多的学识渊博的老师,认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学友。尤其重要的是,在自己的再三恳求下,终于加入了学校文学社团。“一开始的时候,我的写作很是糟糕,根本不会动笔。”他说,“我常常受到文学社指导老师的批评,他们都认为我很愚笨,而且缺乏禀赋。”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在刘光富看来,大约是自己的坚持感动了苍天,终于让他脑洞大开,在师范校毕业那年,有记载表明,在他投出499次稿石沉大海之后,他的小小说处女作《斗智》终于刊发于《四川日报》。事实证明,他不仅有文学天赋,而且出手不凡。和两千多年前那位八竿子打不着的老祖宗昭烈皇帝一样,他“屡败屡战”,终于迈出了文学路上成功的第一步,并由此怀揣一个作家梦开始上路了。
“家乡的土地是贫瘠的,我要把文化的种子带回去,让家乡贫瘠的土地上开出灿烂的花朵来”,师范毕业前夕,他就这样作了决定。他毅然选择了回到兴隆镇,回到老家村子的老树下那所自己曾经就读的村小学校,去反刍他童年的快乐时光。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
在兴隆中学任教的那段日子,他常常带领学生到课外实践活动,让孩子们通过接触大自然,写出情真意切的文章。这种体验式教学对学生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他当年的学生、现定居于瑞典斯德哥尔摩的5G通讯专家梅绍彬在文章中这样写道:“刘光富老师当年的教学理念现在北欧就非常盛行,激发求知、营造情境,学习对于学生来说不仅是获取知识,更是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兴趣,懂得敬畏与感恩。”
教学之余,刘光富始终没有改变初衷,坚持用他的笔去挖掘生活,讴歌时代,不断在省、市级刊物发表各类作品。默默的耕耘注定会收获汇报,兴隆镇政府党委政府领导发现他在写作方面有特长,特别将他调到政府从事文字方面的工作,通过组织的关心和他自己的不断努力,最终他转型为一名公务员,这样,他就有了更广阔的空间去实现他文化扶贫的梦想,1997年前后,刘光富把当地农家妇女走下灶台、走出厨房,靠借贷购买驮马搞贩运寻求脱贫致富“妙方”的事迹挖掘出来,不断对外在《人民日报》等各种媒体进行宣传,在当时引起极大的轰动。
刘光富的“刘”其实是有些另类的,在他的《父亲与村》中,竟然把父亲与土灰狗相提并论;在他的《老祖母的时光里》居然把老祖母的死活说得那么“轻描淡写”......有着“南叶北陈”(南方叶永烈、北方陈廷一)之称的著名传记作家陈廷一这样高度评价他:“光富是一位有着强烈忧患意识的正能量作家。他说他是草根,在我看来,即便是草根,也是虫草一类。”(《夹缝里的行走(序)》);“刘光富是一位特别敢说真话的正直作家。”作家张朝霞如是说(《夹缝里的行走辽阔而悠远》)。这些,说不定正是当年娘亲反复教他写的那个“正”字对他起到的潜移默化的作用吧。
刘光富的“刘”是与他那位八竿子打不着的祖宗昭烈皇帝有些相似却不尽相同。昭烈皇帝说:“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刘光富说:“女人如衣服,那我穿的那件就是龙袍;兄弟是手足,而我情愿做千手观音或者百足蜈蚣。”的确,子孝妻贤是他事业成功的基础,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对他的妻儿忠贞不渝呢?在他的书院里,常常高朋满座,“谈笑有鸿儒”,这又是他广交四海贤达的印证。
这些,同样来自于当年娘亲反复教他的那个“正”字潜移默化的影响。
2.刘光富的“光”
“落脚河上面崖对崖,威宁草海荞花盛开。谁把月亮挂在天上,照得想说的话流成海......”这是凤凰传奇演绎的《奢香夫人》里最优美动人的意境。
奢香是一个优雅的名字,名字里含香。她是贵州水西彝族部落的夫人,又是永宁彝族土司的公主。600多年前,她为改良民族文化促进彝族地区经济文化发展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对于她的功绩,明朝太祖皇帝朱元璋盛赞说:“奢香归附,胜得十万雄兵!”
也许是民风造化,永宁人自古以来就有尚文之风。作为土生土长的叙永人,刘光富也不甘落后。像歌词里唱的那样:“谁把月亮挂在天上,照得想说的话流成海。”刘光富的“光”是月光的光,荣光的光。永宁河畔的夜晚静悄悄的,月光如水,轻轻地洗过巍巍群山,静静地淌在河畔的草木上,流动在一幢幢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之间,一如少女般用嫩若柔荑的纤纤玉指抚摸着大地。每当此时,刘光富的内心也正如这温柔地泻过城市的月光。他静静地坐在鱼凫书院的小轩窗前,静听流水,凝望窗外,内心却是波澜涌动。
一路走来,不正如这柔柔的月光泻过大地么?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眼前浮现出二十多年来为了开辟这片文化荒芜的土壤,他和爱人相濡以沫共同度过的那些难忘的“月光”日子:
从乡村教师到乡镇公务员,从乡镇公务员到县国土资源部门干部。这一路上,他醉心于文学创作,希望在乌蒙山这片文化贫瘠的土地上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然而,现实是残酷的,随着物质文明的不断进步,文学逐步被边缘化了。枯坐斗室,执著地爬着格子,所得稿费低廉得不够去邮局一趟的士车费。日子是煎熬的——就像老家的石夹缝里奋力生长的那些枯蔫焦黄的野草,终是缺乏营养的滋润。幸而有爱人不离不弃的陪护,对于刘光富来讲,总算还是慰藉。
日子是苦涩的,苦涩得像瘦弱的枳树枝头结出的干瘪瘪的果实。刘光富迷茫过,惆怅过,对文学的爱好却欲戒不能。
在不断的探索和思考中,在坚持个人创作的同时,刘光富开始有了新的构想:一定要继承奢香、杨升庵这些对叙永及周边地区文化产生过重大影响的先贤们的遗志和精神光亮,努力把文化传播开去,在永宁河畔洒一地种子。为了这个梦想,他和爱人商量,筹划创办写作培训机构。从2002年到2017年,整整15年时间里,他们由城南转战到城北、城东转战到城西,就像蚂蚁一样,以搬进搬出为乐,把写作培训机构驮在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上,为县城和乡下有需要的孩子提供服务,由于几乎没有收益,不光自己每月的工资贴了进去,包括爱人自谋职业获得的薪酬也跟着贴了进去。多年来,他人起高楼、修大屋,而自己仍然过着租房一族的生活,痴心不改,在叙永县城的角角落落都留下他们的踪迹。他常常自问:我做的这一切值得么?每当走到街头,招呼“刘老师”的人越来越多了时,他又暗自庆幸,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如果地球上有“月光族”这一个不分肤色的特殊种群的话,刘光富应该是属于这个种族的。他的工资卡上,从来没有哪个月在上旬结束时还保留着四位数的。钱几乎都投入到自己醉心的文化培训方面去了,租房的经历,在他的《城郊房东》里有过具体的描述。如果说月光只能给暗夜的迷茫者照亮的话,那么他做的这一切就不仅仅限于此。
刘光富的“光”,还是日光的光。日光带给人的是温暖、热烈,杀菌消毒。他在文化拓荒的道路上,正是以一种热烈的姿态带给他人以温暖并为他人杀菌消毒的。
奢香夫人的主要功绩是改良彝族文字和引进文化。刘光富在引进、继承传统文化和抢救古城文明的道路上跋涉着。如果要能更好地传播文化,必须要有一方阵地。通过考察了解,他发现,书院是中国传统文化教育的重要承载形式,存在方式灵活,也很具有包容性,自晚唐、五代时期迄今已有1000多年历史了,尤其在两宋时期,书院教育模式进入鼎盛。著名的大学者朱熹、罗典等,就曾经主持开办过庐山白鹿洞书院、长沙岳麓书院教育,为中国文化的继承和发扬起到不可磨灭的作用。近年来,一些科研机构、学术团体也开始了探索恢复中国传统教育方式中的书院文化。叙永是云贵川交界处的一方人文荟萃的宝地,川剧代表人物陈巧茹、著名诗人李元胜、著名书画家陈仕彬等都这些当代文化人物都在这方水土上成长,在叙永创办书院有着雄厚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文化基础。
有了这种构想和之前文化交流中的人脉积累,刘光富多次出面邀请叙永籍文艺界人士共同商讨,最终选定了历史文化元素丰沛的鱼凫古街作为创办书院的场所。在各方面人士的共同努力下,刘光富夫妻用住房抵押借贷等方式多方筹集、投入巨资倾力打造的鱼凫书院于2014年4月正式挂牌成立。
这是一个集文化养心、品茶论道、文艺交流、艺术教育于一体的文化交流、教育场所。明代大才子杨慎被请进来了,转战叙永、古蔺两地长达54天的中央红军被请进来了,四川首批十大历史文化名人被请进来了,西南联大、盐马古道等历史遗迹等也被请进来了,叙永县文艺界人士的绘画、书法作品被请进来了。这里成了集国学传统文化和红色文化于一体,聚古贤先哲和当今文化名士于一堂的风雅场所,被传扬为叙永文化的名片和窗口,向外传递着叙永的文化墨香,各方文人雅士社会贤达来到叙永,也必然汇聚鱼凫书院,每天还有各种形式的文艺沙龙和培训课题在这里开展,书院式的文化教育,同样成为了叙永中小学生人文素养培育的最好补充,更有效拓宽了学生获取传统文化的渠道。
由于长期的执著于业余文学创作和文化传播,当时供职于叙永县国土资源部门的刘光富,很快引起了国家、省、市国土资源部门的重视。2015年的秋天,他所在的单位的某领导突然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电话那头,对方称是中国国土资源部门的,要了解一下刘光富的有关情况。电话这头,某领导回答:“这个人嘛,工作能力不错,除了本职工作,整天都在忙着搞什么文学创作、文化交流这些。”“噢!我们要的正是这样的人,国土资源文化要发展,尤其需要这样的人才”对方肯定地告诉这位领导。
在某些领导眼里看来“不务正业”的刘光富,由此,开启了奔赴北京中国国土资源部上挂锻炼的两年人生之旅。在那里,他作为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驻会作家。刘光富更进一步结识了更多的写作名家,而且创作视野也更开阔起来,关注大地、关注民生的创作理念进一步形成。他的新散文集《夹缝里的行走》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完成并付梓出版的。在这部散文集里,他用他特有的幽默调侃式的笔调热情地讴歌着他的家乡、他的亲人和朋友,同时又倾注着对土地、对人性的关怀,他在创作实践中,始终在努力地践行着“从大地中来,到灵魂中去。”“一篇篇看似小说,又恰好可以作为散文来读;一篇篇就是散文,却也是很好读的小说。光富游刃有余走在小说和散文之间,显然,属于他的那一抹文学光亮正在升起。”著名传记作家陈廷一老师这样高度评价他。“对于刘光富来说,将小说的技巧引入散文,将散文的叙事功能挥洒得淋漓尽致,然后再在构思、行文和艺术感觉上领异标新、不同凡俗,尽显散文之新,已不再是一种尝试和探索,而是一种责任和使命了。”作家张朝霞这样评价他。
这就是刘光富的“光”,以热烈的情怀书写大地的“光”。他的文学创作已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走向了成熟。从一名乡村教师起步,经历20多年的上下求索,终于跻身作家行列。
本来,两年的上挂锻炼结束以后,他是有机会留在文化之都北京发展成就自己的,与此同时,四川省国土资源厅也为他抛来了橄榄枝,可是他都拒绝了。他说:“我的家乡叙永虽然是一个人文荟萃之地,但是地处贫困山区,文化更是贫瘠,需要有人为文化扶贫作出努力,我要回去,把这些年获得的知识和文化的信息回馈给乡梓,为家乡的文化传播尽一份绵薄之力。”
除了发起创办文化交流场所以外,刘光富的“光”,还体现在植根贫困山区,坚持为贫困山区群众和青少年们“杀菌消毒。”
他终是回来了!带着传播文化的使命回来了。
叙永县是国家级贫困县,是历史原因造成的贫瘠荒芜的石漠化地区,群众生活条件落后;与之相邻的兴文县也是省级贫困县,群众的生活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自2014年,国家确定精准扶贫政策以后,这两个地处乌蒙山区的贫困县有了很大的改观。成果的取得,有赖于上级精准扶贫政策的落地,更有赖于那些下派到贫困村的第一书记们呕心沥血的付出。有感于此,从北京国土资源部门回来以后,刘光富觉得这些第一书记的扶贫案例是一个值得挖掘的现实创作题材。他耗费了两年时间,深入基层走访和了解了这些扶贫一线第一书记的典型事迹,并以报告文学的形式呈现了出来。两年的走访和创作,乌蒙山区12名第一书记的形象跃然于他的报告文学集《新时代的映山红》的纸上。2018年底,海洋出版社出版了这本书,这本书有力地向外界传达了乌蒙山区扶贫工作的事迹,书中写到的多名第一书记获得了省、市、县级表彰。这种正能量的书写和传播,从一定程度上激发了广大贫困地区群众自立自强战胜贫困的信心。所以,它是有“杀菌”功效的。
2018年7月,作为引进人才,刘光富离开了叙永国土资源部门,冲着兴文县委确定的“以文兴县”发展战略,毅然接受兴文县委的热情邀请、带着在乌蒙山区传播文化的激情,只身来到兴文县委宣传部工作。要说,他是文化上的“巨人”,却又是“行动”的矮子。偌大一个男人,他不会驾车,上下班得由爱人驾车接送,不仅刘光富自己,包括爱人,在他的潜移默化之下,也在为传播文化一直默默地付出时间、经济和精力,无怨无悔。
在兴文工作后,受到兴文县籍全国学雷锋岗位标兵陈国辅老人的启发,刘光富决定开启另外一种文化传播模式,在乌蒙山区的中小学校开辟“给孩子送上一课写作公益讲座”,逐步在中小学生中从小播下文学创作的种子,他计划在今后的一两年之内,走遍叙永、兴文的每一所县、镇、村小学校,自2019年5月开展以来,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他已经深入兴文、叙永两县20多所学校分别为孩子们和语文教师们开展了讲座,通过自己成长经历的现身说法,引领青少年正确认识阅读和写作,爱上将伴随每个人一生的写作,他期待十年、二十年后,能从乌蒙山区走出更多具有更大影响力的文化人才,更期待有朝一日会涌现出更多的文化传播者,挑起文化传播的重担,逐步让乌蒙山区成为文化富庶之地。
如果说月光过于清冷,日光又过于热烈的话,刘光富的“光”,又恰好是星光的光。“星光殷殷,其灿如言”。漫天的繁星里,刘光富正是黎明时升起的那一颗最璀璨的启明星。比起那些获得“国家精神造就奖”的舞台明星,刘光富的领奖台并不耀眼。或许他付出的努力也“微不足道”。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一直行走在路上,以星星之火去开启旁人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