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郭牛村去
驅車趕到四川省北川縣擂鼓鎮,我停了下來。一來行車時間較長,有些累了,要歇一歇﹔二來我想安定一下我的心情﹔三來我找不到去郭牛村的路了,需要問一下。這天是2020年4月18日,星期六。這天,天氣晴好,陽光明媚,靚風悠悠,鮮花盛開,泉水叮咚,飛鳥齊鳴,果真是“人間最美四月天”。但是,我的心情卻一直忐忑,不知道曾經貧困的郭牛村現在怎麼樣了,不知道郭牛村是不是“人間最美四月天”的景象。幾年前的夏天,我隨綿陽市文聯下基層體驗生活到過郭牛村,留給我的印象隻有兩個字:惱火。還有那位叫陳正碧的老媽媽,她現在的生活怎麼樣了?就是這位陳媽媽,我上次去郭牛村,她把家裡的黃瓜洗得干干淨淨,要我嘗嘗,還說:“我們沒有待客的好東西,吃根黃瓜解解口渴吧。”還有村黨支部書記王清美,她為郭牛村做了一些什麼樣的事情呢?這應該是我再次去郭牛村的緣故。
四川省北川縣擂鼓鎮郭牛村是省級貧困村,因海拔介於800米至1800米之間,雖然有蔬菜、苗圃、家禽、養殖、中藥材、無公害綠色種養殖等農產業的優勢,但是由於山高,而且沒有公路,這一方的山水,這一方人們,一直處去寂靜之中。山是寂靜的,水是寂靜的,人是寂靜的,甚至於可以說是痛苦的。沒有出山的大路,沒有照明的電燈,沒有清潔的飲用水,盡管少數人有手機,卻時常沒有信號,微信怎麼玩,怎麼與外界溝通,無從知曉。
還記得那次體驗生活,從擂鼓鎮到郭牛村,要通過一座橋,但是橋面太狹窄,而且是危橋,無法通過,加之上山無公路,隻能步行上山,走了好幾個小時,累得氣喘吁吁。
一位騎摩托的小哥見我東張西望,過來問我,我把情況說了,他哈哈一笑說:橋已經加固擴寬修好了,貨車都可以順利通過,何況小車﹔而從擂鼓鎮到郭牛村的路,已經是水泥路了,有三米多寬,可以通到每戶人家,開車好走得很。這位小哥說他本人就是郭牛村的,他這次下山到擂鼓鎮,是給跑山豬的養殖收集信息。跑山豬敞放於大山之中,讓它們自由活動,跑山豬吃得多,運動多,生長慢,雖然要養10個月以上才能賣錢,但是不愁銷路。小哥說完就匆匆離開了,看樣子他很忙,也很高興,我也沒有來得及問他姓名。
繼續向郭牛村方向前進。我的心情好了許多,一路上,風景宜人,不時有叫不出來名字的、也沒有見過的野生飛鳥在山林裡扑騰飛翔。而隨著山形婉轉的道路,清風也在山谷間婉轉流淌和蕩漾。其實,說“山谷”並不准確,因為從上山后我就一直在山上,而“山谷”則是高山中的“山谷”。換句話說,“山谷”同樣是山,而且是高山。一條小溪,河水清澈透明,在山谷間歡歌,濺起潔白的浪花,讓我心裡怦怦直跳,我喜歡游泳,還游冬泳,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的水質,我真的想去小溪裡游一盤。上次到郭牛村,怎麼沒有見過這條小溪?其實,這條小溪一直是存在的,大約是走路太累,又或許是想到這個村的貧困,讓我忽略了這條小溪吧。道路確實寬敞,將車停下來,回頭望山下,山下的公路在青山綠水間格外醒目,陽光撒在公路上,熠熠生輝。一眼望到山下的密集性高樓,經過確定,原來是擂鼓鎮。有一點兒想不通,擂鼓鎮近在遲尺,怎麼開車開了這麼久,而擂鼓鎮還在眼前呢?后來明白了,郭牛村村委會距擂鼓鎮的直線距離也就三四公裡,但是公路繞著郭牛村的高山轉,這山轉到那山,這“溝”轉到那“溝”,所以花的時間比較多。“溝”,也是山,也是“山谷”。其實,離開擂鼓鎮不到一公裡,就進入了郭牛村地界。這說明郭牛村的地形地貌,似乎注定了郭牛村必須是貧困村。抬頭向上望去,山尖尖插在雲裡面,我不過是站在半山腰都不到的地方。這也說明了另外一個原因,雖然郭牛村隻有4.2平方公裡,隻有4個小組,隻有90多戶人家,隻有300多口人,卻有接近一半的貧困戶。
繼續上山,往郭牛村村委會趕去。因為上次是步行,這次是開車,而且郭牛村的變化這麼大,讓人耳目一新,結果走錯路了。郭牛村村民十分熱情,一位姓姜的大叔自告奮勇說,你是客人,我帶你去。姜大叔丟下農具,回家從屋裡推出摩托車,然后騎上摩托車在前面“開道”,我順利到達了郭牛村村委會。姜大叔說,到郭牛村村委會,有兩條路,你要是在進村那條岔路左拐,還要近一些。
郭牛村黨支部書記王清美已經在文化廣場等我了。
文化廣場隻有籃球場那麼大,卻十分干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八個紅色大字:脫貧攻堅,郭牛當先。這八個大字,氣勢恢宏,讓我精神振奮。文化廣場彩旗飄揚,廣場上有大叔大娘一邊做著手中的活兒,一邊談著今后如何發展,他們還拿出手機詢問外面的生意情況。還有年輕人拿出手機,用視頻通話。他們招呼王書記,他們向我微笑。那微笑中,我讀出了“歡迎你來到郭牛村,我的遠方的客人”。
在文化廣場,我還看到了事務財務公開欄,看到了幫扶單位在村裡參加活動的場景照片,看到了村養殖種植能手的照片和簡介。現在流行“做秀”這兩個字,但是我看到的卻是實實在在的奮斗。幫扶單位在幫助郭牛村人奮斗,郭牛村人自強不息,自己同樣在努力奮斗。幫扶單位與郭牛村人“中轉站”的負責人,就是郭牛村黨支部書記王清美,沒有她從中間跑上跑下,協調、調配、聯系、穿線,我想,公開欄上面那些養殖種植能手,是不太可能有今天這樣的成果。王清美書記就在我的面前,皮膚黝黑,不施粉黛,臉上笑容可掬,可是在可掬的笑容中,我看到了她額頭上和她心裡的皺紋,她的模樣與她54歲的年紀極不相稱。我幾乎不敢對視她的眼睛,我心裡冒出了三個字:她真累。
在文化廣場一側的木制專欄上,我還看到了一首譜了曲的歌詞,歌詞的標題是《在幸福的大路上》:
給一縷陽光,四季鮮花綻放。
掬一捧雨露,大地萬物生長。
告別了貧窮,我們不再憂傷。
面向未來,我們挺起胸膛。
伸出你的手,觸摸幸福的溫度。
抬起你的眼,仰望美麗的面龐。
告別了昨天,我們更加堅強。
沐浴陽光,我們走進小康。
世界在改變,也改變著我們
我們手牽著手,奔赴共同的夢想。
世界在改變,也改變了我們。
我們意氣風發,在幸福的大路上。
我問王書記會唱這首歌嗎?王書記說:“我會唱,我們郭牛村不少人村民都會唱,只是唱得不夠標准,畢竟我們不識譜。這還是幫扶單位教我們唱的。但是我們都記住了歌詞,記住了歌詞中的意義。積極向上的歌詞我路過一次看一次,歌詞在我的工作中,給予了一份力量。”
幸福是奮斗出來的!奮斗需要你我他的不懈努力,需要天天堅持,需要忘我精神,需要對黨的忠誠的信仰!同時,需要堅強的心理,接受各種謾罵、質疑、委屈。
郭牛村村部的圍欄上,插著數面黨旗和國旗,黨旗和國旗在微風中飄揚,我看見王書記向著黨旗和國旗,注目,仰望。
郭牛村新貌
2、去小坪山
在郭牛村會議室坐了一會兒,王書記提出到郭牛村四處看看。
小坪山在更高的山上。“坪”,壩子的意思。郭牛村幾乎沒有壩子,而小坪山有一塊比較大的壩子,所以就叫小坪山了。這個壩子比文化廣場的壩子要大幾十倍。
在去小坪山的路上,王書記談起了修公路的事情。郭牛村本來就沒有錢,全部靠政府和幫扶單位支持資金。但是在修公路的時候,一位曾抱怨爛泥路不好走的村民不願意了,因為這會損壞他家的庄稼,另外一個問題是,他根本不相信會把公路修到山上來。既然是這樣,他的阻攔也就可以理解了。但是從大局出發,“要致富,先修路”,修路是必須的。我生活在綿陽平壩裡,道路四通八達,很多年前聽說“要致富,先修路”,我的心裡很納悶,“修什麼路呀”,我在心裡這樣想。現在我明白了,像郭牛村這樣的地方,如果不修路,隻有一輩子貧窮下去。這條公路計劃修到小坪山,沒有想到中途被那位村民阻攔了,他站在挖挖機前面,就是不離開。修公路,上崩下滑,修路工人容易嗎?人家可是來援助我們的啊。“上崩下滑”,即是把泥濘小路挖寬,挖山邊的時候,山上不時崩潰,山石不斷往下滾,而下面又是山谷,“滑”得很,稍不注意,人和機械都會滾到山谷下面去。王書記先給這位村民講道理,但是他不聽,無論怎麼講都不聽。一向溫和的王書記“凶”了起來。挖挖機就在道路上,但是由於這位村民的阻攔,挖挖機不得不停了下來。王書記急了,直接叫人把這位村民綁了起來,說“出了事情,我負責!”挖挖機又開始轟鳴了,修路繼續。王書記的心裡在流淚,她怎麼願意捆綁一貧如洗村民啊,他同樣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從某種角度說,他也是為了自己早一點富起來。王書記在心裡一直念叨“對不起,對不起”,待挖挖機通過了這道山嘴,王書記誠懇向這位村民道歉。但是,王書記一直沒有得到這位村民的原諒,直到公路修到小坪山,他自己下山辦事情,做買賣,有了實實在在的收益,他才說:“王書記真是一個好書記!”這位村民還把自己種的蔬菜送一籃子到王書記家裡,說:“王書記,當年的事情,莫放在心上啊!”王書記不要蔬菜,說你種蔬菜不容易,還是拿到鎮上賣成錢吧。這位村民心裡不痛快了,甚至有點氣憤,說:“王書記不收我的蔬菜,就等於沒有原諒我,我這個鬧事的罵名,就要背一輩子了!”王書記捆綁村民的做法確實有點過分,但是在當時,王書記認了,哪怕人家告狀,她坐牢也認了,隻要能夠通公路,王書記什麼都認了。
終於到了小坪山,我看見了一戶人家,一位婦女在門前剝玉米棒子。我看見這位婦女站了起來,迎上來說:“王書記又來看我了呀!累了吧,快到屋裡坐一下,喝一口水!”王書記說:“楊大姐你不要動,你就站在那裡吧。”楊大姐說:“好,我聽話,我就站在這裡。”王書記說:“楊大姐,你還聽得出來我的聲音啊。你家老魏呢?”楊大姐說:“我家老魏啊,他到街上賣東西去了。”楊大姐還說:“王書記啊,我這次是先聽見了你的腳步聲。”原來,楊大姐雙目失明。原來,王書記去年幫助一戶養殖戶撿雞蛋,把右邊的腿杆扭了,至今沒有好利索。而雙目失明的楊大姐,對經常看望自己的王書記,不僅僅記住了王書記的聲音,更加希望王書記的腿盡快好起來。楊大姐說:“王書記,你的腿杆還沒有好,你就不要到處跑啊。”王書記說:“沒事,沒事,跑跑更健康。”
楊大姐名叫楊華靜,自小雙目失明。她的丈夫魏世明出生於1956年,由於家庭貧困,又住在沒有道路的小坪山上,直到40多歲才娶上媳婦。楊華靜的娘家,在北川縣青片河關木溝村,楊華靜的父母為女兒的婚姻大事著急,而對於郭牛村的魏世明來說,祖上沒有留下可用的東西,就連吃食都難以飽肚,更別談有什麼家產了。還有出山的道路,老實的魏世明,想來就想開罵,下山三四個小時,上山五六個小時,而且道路隻有一尺來寬,想在山上種點農作物,也沒有干勁,不得已種上一些,種好了也賣不出去,很多瓜果、土豆、玉米,都爛在地裡了﹔養殖的豬鵝也隻有自己吃,無法賣成錢。魏世明呢,隻有一聲嘆息。
結婚那天,楊華靜是被魏世明背上小坪山的,可見,關於道路,魏世明一家深有體會。沒有公路,隻有背。楊華靜雖然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是她憑著一顆細膩的心很快熟悉了環境,楊華靜在家裡燒火煮飯,丈夫在房前屋后勞動,小日子也算有了幾分溫馨。幾年之后,魏世明和楊華靜有了女兒,兩夫妻大字不識一籮筐,女兒卻喜歡讀書,孩子高中畢業后,現在成都一所學校讀中專。
小坪山的地勢比其它地方平展,王書記指著干淨平展的公路說:“我們計劃把這條公路修到外村去,讓村連著村,以后,就可以村村相互幫助了。”
王書記的想法也十分“凶”。村連著村是個什麼概念?村村相幫是個什麼概念?往大的說,就是讓國家繁榮昌盛。往小的說,就是附近村庄都富裕起來,不要自己有了飯吃,就不管人家有沒有飯吃了。雖然郭牛村還有10來戶沒有脫貧,但是王書記的想法不得不令人敬佩。何況,王書記對郭牛村今年全面脫貧信心十足。作為一個村支書,作為一個共產黨員,王書記的眼界長遠著呢。
楊華靜說:“王書記,你又要受累了啊,你的腿杆還沒有好呢!”又說:“又要花好多錢啊!”
王書記說:“公路肯定是要修的,這都是黨的政策好啊!還有幫扶我們郭牛村的單位功不可沒啊。我就是個跑腿的呢!”
現在,楊華靜家的住房寬敞、漂亮,而且后面有林地,前面有壩子,四處彌漫著林地、竹木、山水、瓜果的飄香。楊華靜家原來的房子是危房,村上聯系幫助貸款3萬多元,楊華靜家才有了今天的景觀。我想,這一切都是緣分。但是,緣分有苦緣,緣分有無可奈何緣,緣分有甜蜜緣。而楊華靜家的緣分是甜蜜的緣。楊華靜結婚,被魏世明背上山來,是甜蜜的緣。楊華靜會做事情,不是家裡的負擔,兩口子在上山過小日子是甜蜜的緣。女兒愛讀書,同樣是甜蜜的緣。趕上共產黨的政策好,開山修路,是甜蜜的緣。政府幫助改造危房是甜蜜的緣。脫貧攻堅,精准扶貧,她家摘掉貧困戶的帽子,是甜蜜的緣。王書記常常來看望她家,是甜蜜的緣。現在家裡有了存款,是甜蜜的緣。丈夫魏世明早先在外面打工,現在在村裡當保潔員,每個月有600塊工錢,這同樣是甜蜜的緣。
王書記說:“楊大姐,我們村能夠有今天,這都是黨的政策好,這都是幫扶我們村的單位特別用心啊,更加甜蜜的日子還在后面呢!”
3、低保戶曹秀瓊
今年47歲的曹秀瓊,見到了王書記,忙不迭地說:“王書記,到我家耍一會兒嘛。”王書記說:“就是要到你家來耍呢,你把晌午飯煮好沒有啊。要煮臘肉哦。”王書記一句玩笑話,大家哈哈笑了起來。
曹秀瓊性格開朗,說話笑聲朗朗,好像什麼都不愁的樣子。曹秀瓊一家四口人,母親何玉珍73歲,兒子27歲,女兒21歲,丈夫在汶川地震中不幸遇難。村支兩委了解情況后,立即給他們家上了低保,同時幫助曹秀瓊在原址把危房重新改建了。當時還是村主任的王清美,與大家一道,搬磚、抱瓦、扛木材,硬是把曹秀瓊感動得淚流滿面。房子改建好了,但是曹秀瓊的心裡依然不安。當時剛過花甲的母親何玉珍,白發人送黑發人,痛不欲生,夜晚睡不著,白天更睡不著,嘴裡不停念叨著兒子的名字。當時曹秀瓊兒子15歲,女兒才9歲,何玉珍最擔心的是,如果兒媳改嫁,這個家就完了。而那時曹秀瓊才38歲,改嫁是很正常的事情。那段時間,曹秀瓊與母親女兒合睡,就是怕母親有什麼想不開,同時也是給母親一個安慰。但是時間並沒有消去母親的憂慮。曹秀瓊急了,一天晚上,曹秀瓊向母親發誓說,媽媽,我永遠是媽媽的兒媳,我會把媽媽的孫子孫女帶大成人,我會照顧媽媽一輩子。
曹秀瓊家的房屋有些舊了,是那種老式瓦屋,家裡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家具,看上去沒有那麼光彩奪目,但是家裡打理得非常干淨,給人舒適的感覺。曹秀瓊搬出高板凳讓我們坐,用衣服袖子在板凳上擦了一遍。曹秀瓊特別對我說:“這位城市裡來的大哥莫嫌棄啊。”曹秀瓊挽起的褲腳上有一點一滴的黃泥巴,平底布鞋上也有黃泥,我心裡立刻浮現出“朴實”“善良”“勤勞”等詞匯。不知什麼時候,曹秀瓊的左手上拿了一個竹筍,右手拿了一把類似鐮刀一樣的砍刀。其實,“不知什麼時候”的說法,是我的眼睛和腦子轉不過彎來,也因為曹秀瓊干事情實在太麻利了,眨眼間就做了很多事情,連高板凳上的茶水,我也不清楚她是什麼時候端來的。這個竹筍,不是平常見到的手指大的竹筍,這筍有兩三斤重,大的那頭,比碗口還大。曹秀瓊的彎彎砍刀也比鐮刀重得多,曹秀瓊削著竹筍,一點不費力的樣子,隨著嘩嚓嘩嚓的響聲,竹筍厚厚的皮就掉了下來。
曹秀瓊吃上了低保,她說,“我家就是需要錢,錢越多越好”,但是每當她領到低保的時候,心裡就不由得一陣陣發酸發痛發澀,有好幾次忍不住還流下了眼淚。曹秀瓊感謝黨和政府的關懷,感謝村支兩委的關心,但是她不願意一輩子吃低保。幾年后,在她起早貪黑的奮斗中,家境好轉了許多。這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是母親何玉珍,2014年,她把幾年來起早貪黑,用勤勞換來的錢為母親何玉珍買了一份保險,一次性繳納了3.8萬元。
曹秀瓊的心血沒有白費,兒子長大了成人了,不久就要結婚了。女兒在重慶南方翻譯學院讀書,今年下半年就該讀大三了。曹秀瓊說,女兒讀大學,每年要花3萬多,兒子結婚也要花一大筆錢。她一邊削著竹筍一邊說,我覺得我還是一個困難戶,我也確實困難,但我是高級的困難,是上了一個梯梯、爬上了一個坡坡的困難戶,我喜歡這樣的困難。
曹秀瓊現在沒有享受低保了。王書記給曹秀瓊聯系了一個下山打工的活兒,但是曹秀瓊還在猶豫中,她說我還是習慣在自己的土地上做事情,我不願意離開我熟悉的地方。目前,曹秀瓊種有黃連、厚朴、杜仲、黃柏等藥材,種有柳杉、銀杏等林木。曹秀瓊還在街上﹙擂鼓鎮﹚買了房子,母親何玉珍與自己的娘家媽媽住在一起。
王書記為曹秀瓊點贊,說:“曹妹兒是個自主自強的人!”曹秀瓊嘻嘻笑了起來。
確實,曹秀瓊是上了台階的困難戶。其實,每上一個台階,都會有新的困難。社會發展同樣如此,要發展就會有困難,解決一個困難繼續發展,還會有新的困難。但是,發展中遇到的困難,是令人欣喜的。
政府扶持了曹秀瓊一把,曹秀瓊用政府的錢開荒種地,同時發展養殖種植項目,硬是把家務搞得更上一層樓。想不點贊都不行。
在曹秀瓊家的一側,我看見了綠色的垃圾桶,王書記說:“我們每家每戶都有垃圾桶,公路旁邊,隔一段距離也有垃圾桶。”我想,大山裡放垃圾桶做什麼呢?后來明白了一個事實,以前郭牛村沒有垃圾桶,是因為貧困﹔現在有垃圾桶,是因為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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