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 —— 最难忘的端午
端午节,是中国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日,在这一天,无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都讲究要在这一天吃粽子。二零零二年农历五月的峨边彝族自治县,阳光明媚,天气不凉不热,新场乡新凤村的山间地头也开始变得热闹纷繁起来,那山间地头里翩翩起舞的蝴蝶、忙忙碌碌的蜜蜂在花间枝头飞来飞去,晶莹的山泉唱着欢快的歌,这个季节玉米已经一片深绿,农民们正紧张的进入锄草施肥阶段,所有的庄稼人都脱掉鞋袜,裸露着那双强健的脚掌踩踏在松软的土地上,多么舒坦、多么满足呀!
无论平时生活好与坏,端午节弄一顿好酒好饭总是必不可少的,人们通常在前几天就准备好了糯米、红枣和苇叶。一到农历五月初四的下午,他们便放下土地里的农活,一家人老老少少都围坐在一起,高谈阔论的包起了三角形的粽子。新凤村一组的周明升一家早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因为在周明升的心中,几个月前就已经筹谋着一件事情:拜师学艺。粽子包好后,周明升嘱咐老婆马上上锅蒸熟,不一会儿,米和枣的甜香味便在院子里四处弥漫开来,周明升五岁大的儿子,寻着香味儿一溜烟地钻进了厨房,央求着妈妈能给他一个粽子,却被院子里吧嗒汗烟的周明升制止了,可怜的孩子在父亲的严声呵斥下包着满眼委屈的泪花儿,一下子扑进了妈妈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儿啊,你不知道,这些粽子是爸爸明天要拿去送人的,被你吃了我拿什么送给人家?对于我们这个破落的家来说,这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罢了,给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周明升长长地叹了一口后,又坐回到他刚才抽烟的地方。厨房里的烟雾越来越浓,孩子的哭声在这弥漫的烟雾中倒是消退了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按照农村的习俗,村民在过节之前一定要先出去摘一些艾叶回来,搁在门上,据说这是为了驱除虫蚊和灾病。周明升摘了艾草回来后,匆忙地洗了把脸,然后胡乱弄了几口吃的,就提着一包粽子匆匆的走出了家门。明晃晃的太阳光打在他的脸颊上,这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此时看上去满面愁容,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去二组的“王氏酒坊”。他要拜师,他要学习酿酒,他要用一门手艺改变他和他家三代人的贫困命运,虽然他并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王氏酒坊在峨边彝族自治县新场乡新凤村二组,地处S306国道(今天的G245线)新凤村段公路旁。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还在山坳里,周明升就已经闻到了这酿酒的气味,这气味使他的每一根血管,每一缕毛发,都沸腾着、咆哮着、呐喊着,汗珠淌过他的脸颊,沿着下巴,径直流向他瘦弱的胸襟,他来不及揩一把,转而加快了他前进的步伐。继续走了五六分钟后,一面写有“王氏酒坊”红面黑边的旗帜,印入了他的眼帘。酒旗在微风的吹送下,呼啦啦地迎风飘扬着。酒旗背后是一个宽敞的院坝。一座白墙青瓦的房屋就是酒坊的酿酒作坊。从这些斑斑驳驳的墙面,我们大概可以知道,这酒坊的年龄可能比周明升的年龄还大,透露着些古旧的气息,浸渍在枯朽的门框上、斑驳的墙粉中、青石的缝隙里。薄薄的阳光洒在亮瓦片上,照着轻轻袅袅升腾的烟雾,酒坊正跳动着他热烈而古老的脉搏。
王怀有这个二十六岁的小伙子,把褂子脱掉了,光穿着一件红背心,围着一条泛黄的围裙,健美的古铜色肌肉在汗水的浸渍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彩,他正用铲子翻搅着锅里冒烟的玉米。周明升径直走到了王怀有的面前,手脚麻利的拿起一旁的另一把铲子,与王怀有一起翻搅着锅里的玉米。
“感谢你,周大哥,你是来买酒吗?”王怀有热情的招呼到。
“我,我……”周明升不好意思的支吾着,说着便将脚边的粽子递到了王怀有的手中。
王怀有一下子感觉有点“丈二的和尚 —— 摸不着头脑”,但是凭借着他敏锐的直觉知道陈大哥一定有什么事情相求于他,便招呼妻子庞云香接替他手里的活,引着周明升到门口的板凳上坐下。此时的周明升终于鼓足勇气,道明了自己的来意。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这门手艺,可不是说想学就能学的,很可能今天要吃闭门羹,况且王家酿酒的手艺可是祖传的。他听说,王家酿酒的技术还是当年王怀有的爷爷从山东临沂带来的。
周明升简要地说明了自己想向王怀友拜师学艺的想法,内心忐忑不安地望着眼前的这位“救世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王怀友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因为王怀友非常清楚周明升现在的家境:他们家实在是太穷了,到今天都还住在用牛屎糊的竹篱笆外墙、茅草盖的屋顶、泥土地地板的房屋里。一家五口人,7亩地的苞谷是全家唯一的经济来源,连温饱都没解决,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想不到拜师如此容易,周明升喜出望外,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心里顿时亮堂堂的,他发誓一定要让以后的日子变好。在接下来的学艺中,王怀友和庞云香两夫妇分文未收,将所有的酿酒精髓,全部传授给了周明升。四个月后,周明升学成出师,王怀友和庞玉香夫妇俩建议他就在村里办一个规模小的作坊,并借钱帮助他建厂和销售。
相亲 —— 最朴实的浪漫
王怀友和庞云香夫妇俩教周明升酿酒,并借钱帮助他建厂和销售的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村里传开了。随后,这两夫妇的故事也成了村里人津津乐道的话题,村民们纷纷赞美夫妇二人,说他们是“现代活雷锋”,是“中国最美酿酒师”。
庞云香1981年出生在新场乡星星村二组,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位姑娘不仅出落得美丽动人,而且家教良好,待人谦虚有礼。1999年18岁初中毕业的庞云香,亭亭玉立如山上带露的迎春花,洁白无瑕的脸颊上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头发又黑又长宛如丝绸般柔软光滑,弯弯的眉毛又细又密,长长的睫毛下扑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无论哪个亲戚长辈见了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夸她两句。18岁的庞云香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还是会很礼貌地回应这些长辈们,因为这是担任村支书的爸爸从小便教给她的礼节。
1999年冬季的一天,灿烂温暖的太阳照耀着大地,硕长的光柱透视着大地上每一个鲜活的生命。初升的阳光照耀着不远处的山峦,使得山峰的轮廓格外坦荡与柔和,这与世无争的山村更加祥和安宁,这注定是庞云香永生难忘的一天。在后来的日子里,每每想起这一日,或是当二人谈论当初见面的情景时,庞云香脸上都会露出甜甜的笑容。就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在亲戚的介绍下,她认识了王怀有。这个23岁的小伙子,留着一头短发,看上去精气神十足;眼睛深邃而有神,五官饱满,鼻梁高挺;洁白的衬衫领口微微开着,衬衫外搭配的一件驼色V领毛衣相得益彰。初次见面,庞云香内心深处涌起一阵涟漪。两人一见钟情,他们的爱情就此展开序幕。
2001年,初春的桃花正红艳艳的开着,鹅黄嫩绿的青草从一片片枯草里冒出来,带来一片盎然的生机,道路两旁绿意浓浓的树枝间,不时飞闪过一两只鸟儿的身影,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音符。这情景叫人看了心情无限美妙。
这一天,是两位有情人喜结连理的好日子,新郎官王怀有看上去阳光帅气、兴高采烈,他带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出发了。天刚亮,村民们就听见星星村的山头,鞭炮、烟花齐鸣。新娘子庞云香穿着一件光采夺目的旗袍,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地走出了闺房。哇,好漂亮啊!乌黑亮丽的秀发上插着一枝洁白的百合花,象征着百年好合,两只耳环在阳关照射下闪闪发亮,金色的项链格外耀眼,脸颊上的笑容更是明艳动人。
学技—— 最勤劳的蜜蜂
结婚后庞云香便开始跟着丈夫学习酿酒,两人开始交往不久她就已经暗下决心,她一定要把这门手艺学下去。一来,“技多不压身”;二来,酿酒还是一门可以养活一家人的技术。可是,“十年磨一剑”这技术也不是说学就能马上学会的,她只能从最基础、最简单的杂活开始:抬苞谷、铲酒糟、清洗器具......为了节约学习的时间,秀外慧中的她想了一个办法:公公和丈夫酿酒时她就在一旁站着,看着,然后在本子上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记录着。
第一步,是选玉米、泡玉米。选取籽粒饱满、颜色鲜亮、无霉、无虫蛀的玉米籽洗净,将甘甜的山泉水加热,倒入玉米浸泡三至五个小时。
第二步,是蒸玉米。取出浸泡好的玉米,进行汽蒸,用大火加热一至两个小时,目的是对玉米进行高温消毒。
第三步,是煮玉米。在锅炉中按1:4的比例,注入山泉水,使玉米完全没入水中,煮两到三小时,随时观察玉米吸收水分的情况和玉米爆口的程度,直到玉米煮透。
第四步,是放水。将锅炉中剩余的水分全部放干。
第五步,是再蒸煮。将放干水分的玉米,再次进行蒸煮,大约三小时。
第六步,是再晾晒和加酒曲。把锅炉里所有的玉米全部手动翻舀到平台上冷却,冷却好后再加入酒曲(根据天气冷、热不同,所加酒曲的量有差异)充分拌匀,发酵二十四小时左右,然后插入体温计测量(春、秋、冬三个季节需要温度达到三十八摄氏度,夏季常温即可)。而后是看气泡、尝口感,过关的产品气味带微甜,像微醺的感觉。如果气泡、口感两项都达标,则还需要用风扇为其降温一小时左右。
第七步,是密封。把发酵的玉米装入陶瓷大缸,密封好缸口,放置在干燥温暖的地方,保温密封十天左右取出。发酵和密封作为整个酿酒中最关键的一步,技术难度最大,温度、干燥度、密封是三个要素至关重要。
第八步,是烤酒。将保温密封十天左右经过充分发酵后的玉米放入锅炉中蒸烤。火候不能过大,大约烤十小时左右后,锅炉里的水蒸气便会转化为液体,液体再冷却后,便是酒。
头道酒含甲醛较高,所以不能要,之后出来的酒分前、中、后三等,不同的等级价格也不尽相同。
天天看,日日学,庞云香将这些步骤烂熟于心后,便在公公和丈夫的指导下开始实际操作。两年后她已经能一个人独挡一面了,她酿出来的酒和经验老道的酿酒师所酿的酒已经相差不远了。
自从庞云香学会酿酒后,整个酒坊的生意越来越热火朝天。人们常说“男主外、女主内” ,为了更好地安排家里的事务,一家人进行了合理的分工:庞云香和公公主要在家里酿酒和养牛,王怀有大多数时间要奔走于各个村去收购玉米。那时候,连接村与村之间的干道水泥路都还没有修,山乡里的路多为泥巴小路,窄,还不平坦,车辆根本无法通行,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天晴一身灰,下雨一身泥。”下雨后,那乡间小路被雨水灌得坑坑洼洼,高低不平,极难行走,稍不注意就会滑倒;就算是晴天里走路,也有可能摔倒,得认真应对。
2010年10月,连日来的秋雨使大地成了一片片烂泥滩。这天,王怀友要到羊子岩村一组的赵大光、葛元坤、刘树林、葛文香这四户人家中去收购玉米。他本可以晚一些时候再去的,但是几位老人已经在电话中催促他好几次了,他实在不忍心再拒绝他们。早饭过后,王怀友和庞云香便开着三轮车往羊子岩村一组的方向驶去。
王怀友的三轮车奋力地往山头上爬了40多分钟后,停了下来。由于道路狭窄,三轮车已经无法驶入村里。此时,山脚下一个八九岁正放着羊的孩子,大声地朝他们两人挥着手,“嗨、嗨……”小男孩的喊声一声高过一声,顺着风传到了王怀友和庞云香的耳朵里。他们俯下头往土埂上看了一眼,正准备招呼这个孩子,小男孩却已经急速向村中跑去。
“收苞谷的人来了!”
“收苞谷的人来了!”
对于村里的老人们来说,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欢欣的消息。老人们大都是六七十岁,屋里的年轻劳动力都外出务工,只留下年迈的老人在房子里种地、看家、照顾孩子。这些辛苦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们,他们年轻时饱受饥饿和贫穷,半辈子都在为了远离穷苦而劳动,怎无奈岁月也是一把刻刀,改变了他们强壮的体魄。所以,土地和丰收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财富,看到收玉米的人来了自然高兴异常。
依着远近顺序,每年都是先购买赵大光家的玉米。赵大光,一个70岁左右的留守老人,今年他种了7亩玉米地。夏收以后,他已经将所有玉米晒干放入粮仓。王怀友和庞云香提着秤杆来了后,老人家搬出了风车,王怀友和庞云香帮着赵大光把玉米脱粒、装袋。一系列工序完成后,再一袋一袋上秤。赵大光今年与去年一样,卖了3000斤。算过账以后,一千多元新崭崭的人民币从庞云香手里递给了赵大光。老人家接过钱以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按照同样的工序他们又分别收购了葛元坤、葛文香和刘树林家中的玉米,这几家人每家都卖了4000斤左右。
接下来最艰难的事,是把四家人这一万五千斤左右的玉米靠劳力一袋一袋的背上公路旁的三轮车里。虽然天气凉爽,可经过数次往返折腾后,王怀有的汗水从脸上顺着下颚流到身上,的确良蓝色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衣服与背紧紧贴在一起,他只好把袖子卷起,踩着脚上的那双胶鞋,在泥泞里飞快地变换着脚步,把裤腿卷起,露出小腿上的血管和筋脉,看了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养牛 —— 最美的“牛爸牛妈”
秉承“诚信经营,用心酿造”的宗旨经营生意,“王氏酒坊”在峨边逐渐地声名鹊起。酒坊现在的销售渠道主要以回头客、办酒席还有收藏为主。生意的逐渐好转也让酒糟的剩余日趋增加,原来喂养的20头牛已经不能消耗每日剩余的酒糟,怎么办?庞云香灵机一动,不如把养牛场扩大,可是扩建在什么地方呢?他和丈夫深思熟虑后决定扩建在庞云香的娘家星星村二组。经过测试,这里的环境、水质、土地均适合养殖“西门达尔花牛”。
2013年年初,他们开始修建肉牛养殖场,经过一个多月日夜不停的建设后,养殖场终于竣工,正式投入使用。
在购买小牛仔上,他们也是优先考虑家境困难的人家。王怀有听说本村五组的张信然最近要卖 “西门达尔花牛”的牛仔,就赶紧去找他。张信然自幼右眼残疾,早年间老伴去逝,现在由儿子供养,是五组的贫困户。
这一天吃过早饭后,王怀有骑着三轮车,顺着门口的公路,往五组的方向驶去,一路上寒风不停的钻进他的领口里,冷得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寒噤。此时70多岁的张信然,正坐在灶台前为他们一家煮着早饭,三个年幼的孙子在儿子的带领下也一起出山劳动了。这个家破败不堪,门口挂着一张要黄不黄、要白不白的布条在寒风的吹拂中胡乱地飘动着,牛房里的小牛仔便在这寒风声中吮吸着母牛的乳汁。王怀有走进牛房看过小牛仔后,二话没说,一口将这头牛的价格给到了8200元,张信然听完价格后有些木讷,因为他的小牛仔以前从来没有卖到过8200元这样高的价格。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王怀友补充了一句:“张大爷,别人家的牛我最多能给到8000元,给你8200元是因为我晓得你家里的情况,儿子负担重,压力也大,8200元你卖不卖?” 张信然喜出望外地点着头,“谢谢你的好心哦,要卖,要卖。”而后接过王怀友递给他的一沓厚厚的钱咧着嘴笑开了。“予人玫瑰,手有余香。”王怀有把小牛仔赶上车以后,也心满意足的回了农场。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小牛仔到农场不到一个星期便开始生病。有多年养殖经验的王怀友和庞云香,知道这个问题出在母牛身上。王怀友和庞云香又骑摩托车到张信然家中告诉老人,喂肉牛的食材要注意些什么,牛房要怎么设计,才适宜母牛生养。经过王怀友和庞云香的指点,在往后的几年里,张信然的每一头小牛仔都生长得极为壮实,每年的价格也在全村卖得最高。
被盗—— 最动人的“虚惊一场”
2016年,王怀友和庞云香的养牛场已经初具规模,由原来建牛场前的20头牛扩展到40头。这些年养牛场所产出的牛粪,均免费提供给村里需要耕作的农户,这些农户有了牛粪后一年下来能省下不少买化肥的钱。
由于地处偏僻的山区,这里的耕种方式还很落后。以往到了夏收时节,村民家家焚烧秸秆,整个田里地头都是一片火海,烟雾肆意弥漫,遮云蔽日。为此政府部门和环保部门不知有多忧心,为了提醒村民保护环境,还悬挂了一条条标语在房前屋后:“露天焚烧秸秆就是违法行为”,“严禁焚烧秸秆保护大气环境”……只是,对于没有多少文化的村民来说,保护大气、爱护环境这样的话题太过遥远,哪有种庄稼活命来得现实。
好在,王怀友和庞云香的养牛场帮忙解决了这一顽固的历史问题。田里的秸秆可以当作饲料,养牛场的牛儿们会把秸秆消化掉。而每到收秸秆的时节,他们还会雇佣村里一些家庭贫困的尚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到牛场来打工,帮着囤积养牛场的饲料。这自然又为村民们提供了增加收入的机会。
2016年10月的一个夜晚,对于王怀友和庞云香来说,这是一个噩梦般的夜晚,一头牛在他们的眼皮下不翼而飞了。晚上九点左右,王怀友起来为牛加食时才发现,牛不见了!这可是下个月就要出栏的牛呀,已经有买家预定了。一家人这一年没日没夜的辛苦付出,就这样付之东流了吗?“大牛不见了!”王怀友大声地叫喊了一声,这声音显得有点惊慌,有点手足无措。把正在看电视的妻子和老丈人也惊动了。三个人打着电筒在牛房的四周找了个遍,也没看到牛的半点影子,三人断定这牛肯定是被偷了,但是牛房四周的墙都完好无损,门也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难道牛长翅膀飞走了?三人又顺着农场后面的玉米地找去,只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朝他们这边逼近,三个人都站在原地。没过一会,只见白天为他们干过活的郭中顺走过来了。郭老汉六十多岁,中等身材,四方脸庞,长年的劳动让他脸上的皮肤显得很粗糙;肩上搭着一件米白色的褂子,整个脊背,又黑又亮,闪闪发光,好像涂上了一层油;下面的裤腿卷过膝盖,毛茸茸的小腿上,布满大大小小无数个青筋疙瘩,被一条条高高鼓起的血管串连着;腰上插着旱烟袋,烟荷包搭拉在屁股上,像钟摆似的两边摆动着。这样一位地地道道的庄稼人,正在玉米地里收拾着明天要出卖的秸秆。没想到一头牛大模大样地朝他的秸秆走来,郭中顺老汉一猜就知道:这绝对是王怀友和庞云香养牛场的牛。于是他马上放下手里的活,拉着这头牛朝他们的牛场走去,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牛的主人。“善有善报”,王怀友和庞云香的善良行为结下了善缘,收获了善果,这都得益于他们平时为人的原则:“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 。
扩建—— 最有希望的明天
2018初春,酒坊外院子里的小草青青葱葱,满地的绿意盎然,翩然起舞的蝴蝶炫耀着彩色的新衣,连房檐上的麻雀似乎也在为王怀友和庞云香高兴,因为他们修建了30几年的酒坊在今天,正式开始动工扩建。
扩建以后酒坊产量肯定会逐年增加,如何让产品走出去?如何把酒卖出乐山,走出四川,走向全国?这是王怀友和庞云香正在深思的问题。在网络发达的今天,顺大潮者得生机,脑袋灵光的王怀友知晓其中的秘诀,决定先申请营业执照,再注册酒品商标;有了酒品商标才能售卖于全国各地。2018年4月,为酒坊和养牛场申请营业执照的事开始紧锣密鼓地操办开了,不会开小车的王怀友每次只能赶从乐山到峨边的班车到城里,往来于工商局、自然资源局、农业农村局、地质勘测局等等部门办理各种手续,虽然很繁琐但是他却从不抱怨,兴头一次比一次足。2018年10月, “峨边欣意家庭农场”的营业执照终于下来了,这一天王怀有和庞云香觉得心里特别敞亮。
2019年初,重新扩建的酒坊建成。酒坊现在已由原来的500平方米延展到1000平方米左右。红底白字的 “王氏酒坊”招牌醒目地立在公路旁,宽敞的大门正对着公路,高大的作坊里,锅炉正冒着浓浓的白烟,行车、抓都,一应俱全。这些现代化的器械将会为他们以后的生产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大门右手边的酒品陈列室,透过橱窗玻璃就可以看到各式各样包装精致的酒品,吸引着无数顾客前来光顾。
自从扩建酒坊后,酒坊的日产量由原来的200斤增加到了现在的380斤左右。随着酒糟的量日益增长,农场里的40头牛也逐渐增加至现在的50头。
玉米收购方面,也由原来的新场乡扩展到全县其他乡镇。随着乡村水泥路的逐渐普及,王怀友和庞云香再也不用像以往那样肩挑背扛地搬玉米了,去年冬天他们就轻轻松松地收购了全县的400吨玉米。
2020年年初,王怀友和庞玉香开动脑筋,又注册了 “酝友老乡”商标。“万事俱备,只差东风”,现在距离他们把酒卖出乐山,走出四川,走向全国,只差最后一步了。
【作者简介】
黎正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在海南省人民政府、团海南省委机关报刊等做过编辑、记者及副主编、副总编辑。现任四川省作家协会创作研究室副主任、《四川作家》执行主编。 少年时代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出版有《永远的邓小平》《中国精神》《爱我所爱》《多情应笑我》《三十年河东》《红酥手》《章洛悲歌》《我们的骄傲》《爱我的人别放弃》《红酥手》《最忆是故乡》《志愿者》等诗集、散文集、纪实文学、长篇小说。作品荣获国家、省、市文学奖项多次。
胡玲梅,笔名思林。女,90后,四川德阳人,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校园文艺联合会监事会副主席、四川省青少年作家协会副主席。曾任《四川作家文库》编辑部主任,现从事教育工作。作品散见诸报刊杂志,出版诗集《晨曦中的花园》(中国文联出版社)。曾荣获由中国作家协会所属报刊社、四川省委宣传部、四川省教育厅等主办的主题征文一等奖及其他文学奖项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