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色爾嶺當駐村書記

——記金川縣農業畜牧和水務局下派第一書記陳未海

2020年08月11日14:36  來源:人民網-四川頻道
 

色爾嶺地處四川省阿壩州金川縣卡撒鄉境內,因有一條長達一百多裡形如蛟龍的山嶺而得名,因為山高,它看起來像是從天空俯沖下來,本地人都稱它為色爾嶺梁子,又加上色爾嶺曾是通往南北的交通要道, 在這條道路上發生過許多重要戰役,至今還有古戰壕、炮彈之類的遺留物,所以有人又叫它血爾嶺。

2017年深冬,應色爾嶺駐村第一書記陳未海的邀請,金川縣文聯一行以送文化下鄉的名義走進了色爾嶺,色爾嶺的黃土跟山一樣厚,風過,臉上刺啦啦的疼。

色爾嶺的村委活動室已經集積了許多當地人,今天在這裡,將有一場本土文化活動。第一書記陳未海在人群裡忙碌,一個瘋瘋顛顛的中年男人跑進會場,在陳未海身邊蹭來蹭去,鼻涕流到嘴邊又吸回去,陳未海順手就把他的鼻涕擤掉,待他低頭掏出紙巾准備給他擦臉時,那人早就嘻嘻笑著跑開了。

陳未海是2015年8月由金川縣農業畜牧和水務局選派到卡撒鄉色爾嶺村擔任第一書記兼駐村農技員。是金川縣千名干部下基層,聯百村、幫千戶工程中大隊伍中的一員,接受組織安排后,他把自己正在縣城讀書的兩個孩子送回了鄉下老家,迅速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

都是家鄉的土地,身為農技員的陳未海,熟悉每一塊土地的呼吸。只是色爾嶺吶,與別處的土地有不一樣的憂傷和疼痛。 “打把鐮刀彎又彎,有女不嫁色爾嶺山,頓頓吃的凼凼水,螞屎骨髏兒(蝌蚪)起璇璇”, 這一首在金川廣為流傳的民謠讓陳未海的心裡微微有點涼。

面對完全陌生的環境,陳未海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找准村裡致貧的原因。色爾嶺一共有87戶人家,他開始挨家挨戶的走訪,每走一戶,他都用筆記下當天的工作對象和內容,一個月時間,他已走訪完村裡的全部人家,他用心和腳步丈量過后的色爾嶺,已在他心裡清清楚楚的了建了一本賬。

一個月后召開的全村村民大會,他已是色爾嶺人都認識的陳書記了。開展的工作已記滿了整整5本筆記,他在全村村民大會上響亮的提出“強組織、建產業、亮新村”的工作思路:強化完善“村干部述職述廉制度”“黨員民主評議制度”“村級財務管理制度”“村民代表議事會制度”“村規民約”等管理制度,做到有章可循,依規依章辦事。明確每一位干部和黨員的任務,發揮黨員、干部的示范帶頭作用,培養后備力量,加強村基層黨組織建設,依托黨建陣地強化宣傳引導,通過大力開展“不等不靠、艱苦奮斗”、“精准扶貧不是養懶人”的思想教育,增強貧困群眾脫貧致富的信心,讓群眾全程參與到扶貧開發中,充分發揮自身的積極性和能動性。

工作思路的提出,讓色爾嶺人心裡亮堂起來,有章可循、有章可依,心裡亮堂才是每一個色爾嶺或者每一個人心中安定和安全生發的原因。色爾嶺人對這一回村民大會的反響如他們求變求好的心,迫切而積極。

完善了村裡的規章制度,陳未海和村兩委的領導並沒有讓這些制度停留在紙上和牆上,而是走村串戶,尋找村子致貧的根本原因、思考改變的方法。

由於色爾嶺村地處高半山,海拔高、地勢陡峭、交通不便,產業以傳統種養殖業為主,效益低。通過全面的調查和走訪農戶,陳未海和村兩委領導共同擬定了“1133”發展思路:即提升優化一條通村路﹔用心創建一個“高山色爾嶺”品牌﹔著力培育觀光旅游型葡萄酒庄產業,高山傳統優勢養殖業,高山特色種植業三大產業﹔發展純潔好黨員隊伍,帶領村干部隊伍、充分利用好本村能人隊伍,他激情澎湃號召全村人投入到精准脫貧工作中去。

制定的工作目標已經非常明確,剩下的事就是如何去一點點實現這個目標。離目標最近的最容易讓老百姓看到動力和希望的就是養殖業的發展。

馬加才是色爾嶺村首批在冊貧困戶,在被確定為貧困戶后,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脫貧。這時村裡來了駐村干部,幫著村民脫貧,最初,馬加才並不相信這些縣上下來的干部,覺著自己在這片土地上折騰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折騰出個名堂,這些遠離農村很久的干部們能有個啥作用,走走過場而已。馬加才對自己的窘境無法釋懷,更無法把自己脫貧的希望寄托給一個陌生人。

當陳未海走進馬加才的家時,馬加才沒有覺得陳未海是個干部,倒是覺得是那地裡干活的鄰居小伙子口渴了,進來討水喝。他們很快就熱聊起來,從家裡幾口人到收入情況說的熱火朝天。

陳未海仔細觀察馬加才的家,靠近森林,三間房子並排,兩邊是臥室,中間是堂屋。堂屋的左側有一組供擺放電視的矮櫃子,堂屋的正中貼了張紅紙,紅紙上用繁體字寫著“進寶堂”三個字,橫批的左側寫著地內出黃金,右側寫著土中生白銀。黑色的毛筆字歪歪扭扭,紅紙的兩邊斜斜的挂著兩串玉米。臥室的門楣上挂了一張年代久遠的馬加才夫妻結婚時的黑白照片,鏡框上的玻璃裂了條口子,灰塵就從那口子裡鑽了進去,但似乎影響到鏡中人的俊朗和清秀。看著這一貧如洗的家,陳未海心裡有點難過。

到最后,馬加才才知道這個陌生人就是色爾嶺村的第一書記,送走那個臉蛋圓圓額上滾著汗珠的小伙子,馬加才暗暗想,這個書記看起來比較靠譜。

陳未海第二回登門是一周以后的事了,他與馬加才面對面頭碰頭的商議制定脫貧計劃。他根據馬加才的家靠近森林邊,適合養生豬這一有利條件,建議馬加才發展養殖業,馬加才很猶豫,把家裡僅有的一點錢投在養殖上,怕血本無虧還債台高筑。陳未海不急,他為馬加才爭取了去雅安參加“科技明白人”的培訓。馬加才說:“在漢源、雅安、大邑等養殖基地學習考察,吃住交通費用全由州縣部門承擔。”馬加才說,在外學習考察時思路變得開闊了,也學到了很多養殖方法和技巧。“學到點技術心裡還是沒有底,把家裡僅有的一點錢投到養殖業上,修了圈舍,又怕沒有錢買豬養,還怕豬得病!那樣的話,這個家就垮了!

馬加才說話急,聲音又大,常伴有肢體動作,表達的心尤為迫切。他充滿感激的望了望陳未海說:“還是陳書記哦,不光是讓我們去學習,更是隨時關注養殖的進展情況,豬些有點小毛病我們就去找他,他是獸醫專業的,他懂。”陳未海笑著糾正,他說他不是學這個專業的,只是他們都習慣了有事找他。馬加才低頭喝水,他小心的用粗糙開裂的雙手擦了擦杯沿,杯子看起來像是新置的,連同一些橘子和糖果也應該是年貨,我們喝水。

馬加才的豬大部分是散養的,早上把一群豬攆到屋后的山上,下午它們會自己回來,他隻在豬槽裡給豬兌少許的玉米面和水。在出欄之前他們家的豬都是這樣喂養的。因此從養殖成本上來講,馬加才的豬成本相對比較小,也符合當下綠色生態養殖。馬加才說刨去成本,一頭豬能賺200塊多一點,在養豬的當年,就摘去了貧困戶的帽子。

馬加才每介紹完一段就說上一段感恩的話,話說得真誠,感恩的人又特別多,從黨和國家的政策,到縣裡領導的關照,更具體到村兩委,對於駐村書記更是屢屢提到,盡管陳未海一再把話題岔開,他自己又繞回去。“我能走出貧困線,真的是多虧了陳書記根據我的實際情況制定的脫貧攻略哦。就靠我們倆口子的雙手在這土裡刨是刨不出個名堂來。這麼多年來,我們從來沒有閑下來過,就是擺脫不了窮,而在養豬的當年,我們就脫了貧。”

像馬加才這樣的靠養殖脫貧的人家在在色爾嶺村還有3戶,他們共建養殖專合社3戶,家庭聯辦農牧場12戶,目前100頭以上出欄生豬規模2戶,60頭出欄規模大戶28戶,20頭以上規模40戶。全村去年生豬出欄1700余頭,生豬養殖已成為色爾嶺村的一大產業。

同時齊抓共管的是高山種植業,色爾嶺日照時間比別的地方長1至2小時,特別適宜花椒和核桃的生長,在色爾嶺,到處都能看到成片的釀酒葡萄、花椒樹和核桃樹。他利用自己多年農口技術人力資源優勢,與西北農林科技大學葡萄酒學院劉旭博士、雲南農業大學毛如志博士、四川省農科院劉偉博士、唐麗老師合作共同研究高海拔釀酒葡萄品質研究課題。

為了標准化管理葡萄園陳未海墊付資金將葡萄園所需農藥購買回來,組織葡萄種植戶統一打藥、修剪、施肥及田間管理,葡萄成熟后將釀好的葡萄酒統一銷售出去來確保農戶增收。還自費3000余元引進釀酒葡萄新品種4個,培養葡萄種植大戶5戶,現在發展釀酒葡萄基地605畝,這樣來回往返奔波陳未海已經完全變成了地地道道的農民,身上帶著灰,臉上流著汗,自駕一輛已經修了好幾回的時不時發出哐當哐當聲的舊車子,在通往色爾嶺的盤山路上往返。有人笑他太進入角色了,像個農民。陳未海哈哈大笑,我是本色出演,我本來就是一個農民。

村裡一個陳未海下派時出生的小姑娘叫楊萱萱,現在兩歲多一點,呀呀學語之際,一聽見陳未海的車子進村,就滿院子的跑,小嘴巴念念有詞:陳書記來了,陳書記進村來了,小模樣令人忍俊不禁。

通村路一直是當地村兩委和第一書記陳未海的心病。現任村支書趙義海說,色爾嶺地處高半山這條通村路修得艱難,修了很多次修了很多年、修了很多條都沒有成功,這是條有頭無尾路。有頭是指色爾嶺地處卡撒鄉最高的地段,無尾是由於色爾嶺以前並沒有路,修通村路要佔用其它村子的土地,而現在的土地大多私有化。修路困難重重,除了資金上的困難,還有許多千頭萬緒的協調工作需要做。直到2008年過后村裡幾乎動用了所有力量,公家的私人的,從同意的人家規劃修路路線,再爭取資金,好在色爾嶺人齊心,自己投工投勞,任勞任怨,歷經各種磨難,從鄉政府到色爾嶺的色通村路在縣委、政府的大力和村民齊心協力的努力中這條通村路於2014年正式修通。千辛萬苦的色爾嶺人難以用高興兩個字去形容,他們像對待嬰兒一樣去維護和愛護這條有五六十個回頭線的通村路。

畢竟是村道,4年過后路面的狹窄和損毀已經跟不下日新月異的發展變化,陳未海到村任第一書記后中,多次和村兩委主要干部一起向縣委、政府相關領導匯報村道問題,為提升村道多方爭取資金。金川縣委、縣政府結合色爾嶺實際情況,把第一批涉農整合資金110萬元、幸福新村建設資金62萬元,林下便道資金30萬元修建拔付給色爾嶺村,這幾筆資金的撥付,讓色爾嶺人極度振奮,他們改善硬化通組入戶道路3.6公裡、林下便道路1.2公裡,提升改造加固通村路1000立方,較好的提升了通村路。

通過數次提升改造加固維修,如今成了致富路了,陳未海說的眼睛有點潮。

2017年,色爾嶺村在陳未海的帶領和奔波下,色爾嶺村成立了首屆老年協會,出任老年協會會長的是退任的老村主任張永貴。張永貴年過七十,說話風趣幽默。在色爾嶺這樣的大山裡,瘦小的老人像一面旗幟,爆發無窮的號召力,他們組織活動、統一服裝,村裡所有年滿滿60的老人、包括長期留守的不到年齡的婦女都被納入老年協會, 陳未海說,成立“色爾嶺村老年協會”除了維護保障老年人合法權益、也是讓廣大老年人主動參與管理、監督全村各項經濟社會事業建設的發展。

這座高山上村庄,有108戶農戶,其中21戶搬遷到縣城附件條件好的地方居住,目前隻有87戶人家,算是在金川典型的古村落,民風極為淳朴,孝善和儉是山裡人家家崇尚的風氣,孝字當先。村支書趙義海說,鄉裡要評一家孝德示范戶,真是為難。他說在這個村裡的每一戶人家的孩子都很孝順,評哪一家剩下的別家都不服氣,每一家都會把自家孩子孝道的事情摞一大堆擺上桌面。

趙支書正說著話,新當選的老協會長插話說:就是,我們不會服的,我們的娃娃都優秀,評別的什麼我們都可以不介意,但孝道這個不行。說實話,這山上的條件不算好,我們的娃娃們不光供我們吃喝,管我們病痛,連娛樂都管。看嘛,老年協會這一成立,家家的老年人都要置辦幾身演出的衣裳,給在外務工的孩子們打電話,不管他們在外的境況如何,家家都辦了。聚在活動室周圍的人群嘰嘰喳喳的說開了,說起了自家娃娃的好,仿佛都沒有個完。

色爾嶺山高,路不通之前少有人來往,山上的人家不鎖門,鎖了,鑰匙也是放在人盡皆知的門墩下,伸手可得。路通之后,偶爾有貨郎上山來換一些日常用品,如果剛好逢了飯點,主人總是熱情相邀,一定要讓這些陌生人吃了飯才走,就算不在飯點上,留人喝茶總是必須的。

通往色爾嶺的路況不好,路修好后都有五六十個回頭線,駕駛技術不過關的人根本不敢輕易開車上去。山上家裡有男勞力的人家幾乎都有一輛小四輪車,春節后,總是結伴下山去找活兒做。有一回,他們結伴下山拉石子,一位趙姓司機的小四輪車壞在了半路上,色爾嶺所有小四輪車駕駛員集體靠在路邊,看身邊其它村的小四輪車來了又去,他們不為所動,直到趙姓司機的車修好,才又一起出發。拉一車石子,一輛小四輪車能掙一百多塊錢,但在色爾嶺人眼裡,情義總是超過了金錢。

我們沿著深厚的黃土走路,滿目是寒冬臘月的蕭瑟,放眼望去沒有一絲綠意。台地生在山上,斜斜的依山而下,一塊塊地干得仿佛正在裂開。

在色爾嶺的文化打造上,陳未海也是頗為用心。他根據色爾嶺高山連天接地的碧樹萬頃的優勢提出了“穹頂牧場”的概念,並邀請他所熟識的文學藝術界的朋友為他做宣傳,他制作色爾嶺穹頂牧場美篇,傳遞色爾嶺的民風民俗,生活、工作動態,經他的手一捋,色爾嶺的一切變得生動起來。同時邀請了許多書畫攝影名家前往色爾嶺宣傳造勢。在社會產生了極好的效果,招引一批批游客前往色爾嶺。

陳未海把我們領到一片叫格巴勒沃聖湖面前,張永貴老人說,這就是“打把鐮刀彎又彎,有女不嫁色爾嶺山,頓頓吃的凼凼水,螞屎骨髏兒(蝌蚪)起璇璇的凼凼。說完老人自顧自的笑了起來,“我們色爾嶺還是沒有剩男。”言語間難掩自豪。

我們的車開到了色爾嶺山上最為開闊的的地界,這裡大片的土地連接著森林,開闊處是古老的寨子和稀稀落落的人家相比較,牛和馬似乎更多,在這裡,你隨時都可能遇見一兩匹林間穿梭的駿馬或者一隻自由自在的豬,更不用說地裡那些成群覓食的牛羊。一路上都有動物拉下的糞便,卻又沒有絲毫的異味,讓人不能不感嘆大自然吸收和消融的速度和力量。

一大片結了冰的湖呈現在眼前,湖邊錯落有致的生長幾棵白楊樹,許多攝影家拍了美圖地方就是在這裡了。老村長瘦長的手指著這片湖就說,這就是我們全寨人以前背水的凼凼。

老村長又講起來了這座湖的傳說,他說,在很久很久以前,色爾嶺村原本沒有飲用水源,當地人隻好背著背水桶穿過林間小道步行到相隔8公裡以外距離最近的山下河壩背水回來,體力好的人每天最多背兩趟水。這裡一大片開滿鮮花的草坪,一位美的像珊瑚一樣的姑娘每天背完水做完家務活后常坐在草地的中央織毛毯,無數根油黑的小辮子從頭上結到腰間,每根小辮子都滾動著耀眼的小太陽,姑娘吶,美過了草地上的鮮花和耳垂上的珊瑚。

寨子上的許多小伙子都喜歡她的美麗和勤勞,紛紛示愛,姑娘卻不為所動,依舊每天織線,那些愛而不得的男人娶了別的姑娘。唯有一位帥得牙骨圈子一樣的小伙子痴心不改,他在神靈面前許下願望,願意變作一個透明的水晶球一生一世陪在姑娘身邊。神靈遂了他的願望。於是在姑娘織線的地方就有一個晶亮的透明物圍著姑娘轉,他有時離姑娘近,有時離姑娘遠,調皮而深情。時間長了,姑娘有時會和他逗樂,和水晶球嬉笑奔跑,山裡常能看見姑娘飛揚的百褶裙和清亮的笑聲,路過的人都會被他們的快樂感染。

有一天,姑娘正專心致志的織布,水晶球伏在姑娘的耳邊吹氣,姑娘耳朵痒痒的,她順手揚揚手中的織刀,竟硬生生的戳破了調皮的水晶球,他瞬間化成了一汪清亮亮的湖水在姑娘周圍漫延。姑娘驚慌失措,眼睜睜的看著水晶球一點點消失,水一點點漫上了山坡,姑娘的心如刀割,她長久的立在湖畔旁邊,有水晶球相隨的歡樂一一浮現,懂和陪伴的深情已是任誰也不可取代,姑娘輕輕留下一句話,不要弄臟我們,走向水中央。

自此,在高山之顛便有了這旺湖,色爾嶺人當此湖為格巴勒沃聖湖,他們說,安靜的時候,你會聽到他們在湖底唱歌跳舞的聲音,每月的農歷十五當地村民都會來前來拜祭 ,從此格巴勒沃聖湖的水隻能人和牛羊飲用,不能在湖邊洗衣服。

一個不懂規矩的婦人在湖邊洗了衣服,被觸犯了神靈化作一團亮晶晶的長了長辮子的水晶球,一路飄向大瑪尼、甘海子、尖尖山,水晶球停過的地方就是今天的水晶灣水井、王家水井、譯字房水井、大瑪尼聖湖、大海子。

格巴勒沃聖湖一夜之間失去了靈氣, 湖裡長滿了蝌蚪,它們成群結隊的在湖水裡游走,黑色的身子拖著長長的尾巴,看上去令人作嘔。色爾嶺人驚慌之余,先是禱告祈求,然后又讓牛羊飲用格巴勒沃聖湖的水,發現並沒有中毒狀況,他們又去格巴勒沃聖湖背水,再去的時候就多帶一個筲箕,筲箕用來隔開水和蝌蚪,蝌蚪被隔在了筲箕之外。

現在的這片水域已經再也不會有人前來背水了。村裡在縣裡的支持下,已經從二十多公裡外接來了干淨清亮的山泉水,聯通了這裡的每一家每一戶。在飲用水水源地,能看見一塵不染清亮的山泉水,水底的沙和石顆粒可以見。連同灌溉水的水源都是一樣的清亮,新建的容量為1100立方米的蓄水池可以灌溉色爾嶺的全部土地,陳未海說,這是一個總的蓄水池,全村還有10多個比這個小的蓄水池,分布在土地比較集中的地方,我們一個點一個點的走,我的眼前仿佛看到村庄一點一點的變綠。

木合古寨據傳是建在明朝時期,現在已經無從考証。單從老寨子、老石牆上去推斷,年代應該不會太近,它的古舊和斑駁仿佛一隻生滿了老年斑的枯手緩緩伸向你,歲月帶來的震動和恐慌無從掩飾。所剩不多的老屋和石牆東倒西歪的杵在黃土之上,地老天荒大概指的就是這個樣子。

陳未海的第一書記生涯原定是一年,不料在色爾嶺一呆就是三年。2017年縣委組織部安排人去村上測評駐村書記,原本隻需要村裡半數人參加,聽到縣裡考核第一書記的消息,全村人都趕到了村委活動室,80多戶人家全票請求第一書記留下來。村民們說,陳書記不嫌棄他們,把他們當親人看待,把村子當家鄉看。他來以后,那麼盡心盡力的宣傳色爾嶺,真心替每家每戶的大情小事著急。

面對把自己當親人的老百姓,陳未海喉頭哽了哽,在心裡把兩個小兒子往身后挪了挪,又一口答應了下來。

繼續在村裡當第一書記的陳未海已經完全和村民融成了一體。誰家的飯熟了,叫一聲,陳書記吃飯了,聲音仿佛呼兒回家。誰上山扯了把鹿耳韭或者野山菌順手就扔在他的車子裡,他都不知道是誰放的,一千多個日子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陳未海覺得自己和那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已經融為一體,分不出彼此了。

2016年他被四川省組織部評為“四川省貧困村2016年度優秀第一書記。”2018年的5月,陳未海帶著光環的駐村歲月經過長達三年的砥礪到奮進,終於告一段落,他要輪換回縣城工作了。

三年的駐村時間,他早已忘記自己是一個城裡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色爾嶺人的味道,在工作交接期間,陳未海依舊不停的做宣傳色爾嶺的美篇,明眼人都知道,他其實並不舍得色爾嶺。他在色爾嶺的付出,像庄稼地裡的生發,變成數據冒了出來:為拓寬農戶收入發展葡萄林下種植特色小蔬菜400畝,畝增收600元﹔新建87口垃圾處理池改善農戶的衛生環境,新建老年服務中心一處﹔擴建村衛生室40平方、維修村活動室260平方﹔發展集體果園一處,引進西門塔爾牛83頭、種公豬2頭﹔舉辦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班3期培訓職業農民205余人,對接縣人社局安排大禹農民培訓學校到村舉辦種養殖技術培訓班培訓70人、眉山援建金川培訓項目安排成都三產培訓學校到村舉辦種養殖技術培訓班培訓40人、縣農牧局與四川省草原研究所到村舉辦糧食提升工程技術培訓班培訓90人,推薦5人參加縣上舉辦農業種養殖科技帶頭人職業培訓班。邀請縣內外種養殖專家和他本人作為駐村第一書記兼農技員到村開展舉辦各類短期培訓班14余期培訓達642人次發放技術資料和宣傳資料300余份、牧草種子1000斤、農藥農資2000元。去年採收釀酒葡萄9.86噸,2018年預計能採收釀酒葡萄葡萄200噸左右。 這些數據將在陳未海離開后的日子裡開花結果,這一段為期三年的駐村歲月也會成為陳未海生命裡閃亮的記憶。

色爾嶺人忘記了陳未海的名字,記在心裡的隻有陳書記,陳未海卻要逐漸淡出陳書記的身份回歸拿職稱的農技員身份。這長長的旅程,沒有一丁點鍍金的色彩,有的只是金子一般赤誠的付出。

 

作者簡介:

韓玲,藏族,四川省阿壩州金川縣人 中國散文學會會員 中國少數民族作家協會會員 魯迅文學院第二十期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班學員 巴金文學院首屆高研班學員 四川省文聯系統先進工作者 作品散見於《讀者》《中國報告文學選刊》《民族文學》《四川文學》《四川日報》《青海日報》《青年作家》《愛人》《連雲港日報》等報刊,有作品選入《新時期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作品集》,出版散文集《遇見自己》《康家地》。 

(責編:袁菡苓、羅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