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珠水間 我們與祖先沒有距離

2020年04月16日10:17  來源:廣州日報
 
原標題:雲山珠水間 我們與祖先沒有距離

燒火小人陶灶

西漢 陶雁形盒

呆萌的文物

最年輕的藏品—— “和上盆”

約1100平方米的展廳中,751件(套)文物沿時間線排開。精心布置的專業燈光洒在它們身上,組成一道彎彎曲曲的時間長廊。這是廣州最年輕的博物館——南漢二陵博物館的主體陳列之一,“雲山珠水間:考古發現的廣州”展覽。

“曙光肇啟”“番禺都會”“嶺南首府”“廣州名城”“東方大港”“天子南庫”“近代滄桑”——一組四字詞組,為觀眾勾勒出展覽的大框架。這是一個用考古材料呈現先秦時期廣州地區的人類生活形態、與周鄰地區的文化交往互動及秦漢以來2200余年廣州城市發展變遷、海外交往歷史的展覽。簡單地說,它是廣州6000多年文明史的“物化”呈現。

“和上盆”剛出土就進了博物館

最新文物揭示考古日常

與其他博物館略有不同的是,南漢二陵博物館由廣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負責管理,該院是全國80余家具有國家文物局頒發的考古調查勘探發掘團體資質單位,也是廣州唯一一家。這就決定了博物館的展品來源主要是廣州考古出土文物,也在某種程度上成為南漢二陵博物館的特色。當前,考古博物館成為博物館的一種重要類型,南漢二陵博物館可以算是廣州的考古博物館。

廣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展覽的展品絕大多數為廣州考古出土文物,相當一部分是首次展出,“我們為每一件出土文物標注了准確的出土年份、出土地點,使觀眾可以了解到展出文物的詳細考古信息,還可能發現有的文物就在自己所熟悉的小區或曾經就讀的學校出土,從而增加與文物之間的親切感”,該負責人說,“很多觀眾參觀時驚嘆不已,說哪件哪件文物就是他(她)中小學或所住小區或附近出土的,自豪感、親切感溢於言表”。

比如說,西漢“陶雁形盒”1999年於“東山區(現屬越秀區)先烈南路大寶崗M5出土”,南朝“青釉瓶”2006年出土於“越秀區中山大學北校區綜合樓工地M21”,唐代“陶生肖俑”2012年在“先烈中路廣州動物園工地M1”被發現。這些“M5”“M21”“M1”,都是當時考古現場的古墓葬編號,“對專業人士或者資深愛好者來說,這些說明文字很精確,可以直接引用發表,很方便”。

這個展覽的最大特點之一是“新”。展出的許多文物是近五年出土,甚至有2019年新出土的精品文物。這也是博物館展示的一個創舉,目的在於讓普通公眾了解廣州的考古工作者平時在干什麼,了解各處的考古工地上,每天都在挖些什麼。

展廳的一個單獨展櫃裡,陳列著一件唐代的“和上盆”銘青瓷盆,盆身完好厚重,釉色深沉,內底豎向刻畫“和上盆”三字。根據說明牌可以得知,“和上”,就是“和尚”。“大和尚”是對高僧的尊稱。唐代重佛教文化,這件器物能讓我們得知當時人生活的一鱗半爪。它也是博物館裡最“年輕”的文物,2019年在越秀區解放中路安置房項目地塊出土。南漢二陵博物館是2019年5月17日全面開放的,也就是說,它幾乎一被發現,就進了博物館,而且陳列在公眾面前。

最豐富的考古材料

展現6000年的廣州地區人類印跡

廣州地處中國三大水系之一的珠江入海口,南鄰大海,北通中原。距今五六千年前,此地已有人類聚居生活。先民們逐水而居,向海而生,創造出開放、開拓的地域文化。公元前214年秦統一嶺南,建立蕃禺城﹔公元226年,三國東吳分交州置廣州﹔廣州2200多年來城址未移、中心無改,世界罕見。如展覽前言所說,廣州“通過海路與世界各地開展經濟貿易交往、技術文化交流及人員和平往來活動,聯通中國與世界,2200余年從未中斷”。

作為華南地區唯一的王陵博物館,同時也是一座考古主題博物館,南漢二陵館的這個展覽在展現廣州這座“海上絲綢之路東端的重要港口和商業都會、中西方文明交流互鑒的重要窗口”,有“材料”方面得天獨厚的優勢。記者了解到,館內7000平方米的文物庫房中珍藏著的數萬件藏品,大多是經上世紀50年代以來系統、科學的考古發掘而來,所以,“雲山珠水間”主題展覽展出的先秦時期文物,為迄今為止展出數量最多、涉及遺址最豐富的。

1954年,考古人員在中山大學校園內馬崗頂採集到石斧等遺物,這是廣州轄區內第一次發現夏商時期文化遺存。60多年來,廣州地區考古發掘了20余處先秦遺址,調查發現了近千處的先秦文化遺存。數千年前廣州地區人們的生產、生活面貌和社會文明化的進程,通過考古人員的手,在博物館中以直觀的形式,與大家面對面。

那些幸存至今的古物

是多年前的廣州“老照片”

“我們用考古材料打造有深度、有溫度、有親和力的展覽”,廣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長易西兵說,“讓大家在南漢二陵博物館讀懂廣州6000年人文故事”。

的確,考古從技術上來說,可能是冷冰冰的、枯燥的,但從其努力嘗試剝開和呈現的那個“內核”來說,卻是有溫度的、鮮活的。展廳裡陳列著不少出土的陶屋、陶院落、陶灶等隨葬明器,還有很多粗率、寫意的“人物”。這都是差不多20個世紀以前,漢代人日常生活的紀實化還原。“這個趴在灶門口奮力燒火的人兒,總讓我想起小時候在家做飯怎麼也點不著火,被母親訓斥的模樣。隔著屏都能想象出小人兒滿臉灶灰的模樣”,在一件陶灶前,易西兵介紹說。那些生活中的小小細節,常讓人莞爾。又比如數量眾多的托燈俑,“都是托燈,有的呆萌,有的歡快,有的傲嬌,有的看不出喜怒哀樂。”

文物承載歷史。名城廣州的歷史記憶,就是靠這一件件器物、一座座墓葬,以及一處處遺址、一棟棟建筑和一份份文獻重構起來的,“歷史圖景因為考古發現而變得生動,因為考古人的精彩解讀而變得鮮活”。

作為南漢二陵館的所在地,曾經是廣州考古大工地的小谷圍島,是廣州“時空折疊”的一個典型樣本,在很短的時間內,這座島“從河涌、灘涂到居住區,不遠處的現代化高樓,層層堆積見証了滄桑變化,留下了古今重疊型城市持續不斷的歷史記憶”。通過考古,通過那些從古幸存至今的器物,現代與歷史之間沒有鴻溝,我們和祖先之間沒有距離。

2019年,廣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在西湖路一建設工地發掘晚唐時期的陶器廢棄堆積,出土200多件陶器。作為項目主持人,易西兵推測當時的場景:“晚唐時代的某一天,一位陶瓷器經銷商從外地採購了一批日用陶器和釉陶器(泡菜壇子、汲水罐子、裝酒瓶子、盛飯小碗和搗臼等等)經水路到達廣州,在南門外上岸后等來承銷商驗貨,發現部分器物殘損,雙方經過艱難或愉快地協商,決定將殘損器物挑揀出來就地掩埋。1000多年后,考古人員讓它們重現天日,還留下了諸多疑問:它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當時的銷售行情如何?當年老廣也做泡菜嗎?”的確,今天我們所知的歷史,就是古人的生活﹔而我們的生活,也必將給后人以歷史感。( 文、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 卜鬆竹)

(責編:高紅霞、章華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