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驥才全新隨筆集《書房一世界》出版:書房折射作家隱秘的精神世界

2020年01月13日09:09  來源:廣州日報
 
原標題:書房折射作家隱秘的精神世界

新年伊始,文化學者馮驥才推出全新隨筆集《書房一世界》。書房是每一個家庭最有內涵的地方,著名文化學者馮驥才的書房又有怎樣獨特的世界?作者通過該書,與讀者一起走進書房:一個獨特的物質空間與自我的心靈天地、一個處處折射出主人隱秘的精神世界。

馮驥才把自己的書房稱為“心居”

本書輯錄七十余篇精妙短文,皆以馮驥才書房中的一物一景起興,娓娓道來,串聯起作家豐富的人生細節,引申出不能忘卻的紀念。

馮驥才把自己的書房稱為“心居”,他寫道,我要鑽進書房,用一支筆在心中苦苦探尋,去撥開迷霧,穿越困惑,找出道路,找出力量,找出使自己不動搖的動力和思想支撐。書房乃我心居之處,因稱“心居”。

如果一個作家在這個書房裡度過了長長的大半生,這書房就一定和他融為一體。馮驥才進入過不少作家的書房,從冰心、孫犁到賈平凹,他相信那裡的一切都是作家性格的外化,無不顯現著作家的個性、氣質、習慣、喜好、興趣、審美。而在那些滿屋堆積的圖籍、稿紙、文牘、信件、照片和雜物中,也一准兒隱藏著作家自己心知的故事,或者隱秘的精神世界。

書房是一個放得下整個世界的世界

書房不在外邊,在家中。所以,大部分作家一生的大多數時間注定與自己的家人在一起。然而,作家的寫作不全與個人的生活相關,因為他的心靈面對著家庭外邊的大千世界,扎在充滿各種煩惱的芸芸眾生與擠滿問號的社會裡。這溫暖的書房便是他踏實的靠背,是他向外出發的起點。

在新書中,馮驥才告訴讀者:“書房是一個世界,一個自己的世界,又是一個放得下整個世界的世界。”他說:“房中堆滿書籍文稿,但靜靜坐在裡邊,如坐在自己的心裡﹔任由一己自由地思考或天馬行空地想象,天下大概隻有書房裡可以這樣隨心所欲。這裡也是安放自己心靈的地方,是自己精神的原點。”

世界有無數令人神往的地方,對於作家,最神之所往之處,還是自己的書房。誠如馮驥才所述:我喜歡每天走進書房那一瞬的感覺。我總會想起哈姆雷特的那句話,“即使把我放在火柴盒裡,我也是無限空間的主宰者。”

精彩書摘

心居

文人的書房大都有個名字,一稱齋號,我亦然。

古來一些文人作品結集時,常以自己書齋的名字為書名。如蒲鬆齡的聊齋、劉禹錫的陋室、紀昀的閱微草堂、陸游的老學庵、梁啟超的飲冰室,等等,這例子多了。由於他們作品卓絕,書房之名隨之遠播,世人皆知。張大千總把大風堂寫在畫上,這堂號便威風天下。我去台北大千故居看了看這大風堂,不過一間普通畫室,並無異象,遠不如他的后花園面山臨溪,怪石奇木,意趣盎然。顯然由於他的畫非凡,才使得他這間普普通通的大風堂,似亦神奇。

我的書房雖有名號,最初卻沒有一間真正獨立的書齋,寫寫畫畫一直與吃飯睡覺混同斗室一間,亦睡房,亦飯堂,亦畫室,亦書齋。那時我雖然給這屋子取了“齋號”,卻是假的,故作風雅,不提也罷。

后來自己有了真正的書房,漸漸還有了單獨的畫室,這便有了堂堂正正的齋號。然而,書房的名字與人名不同。人的名字一生很少去變,書房的名字卻往往由於人生的閱歷而更改。我書房的名字直到21世紀初才被自己真正認定。畫室名為醒夜軒,書齋名為心居。

這由於此時的我,已開始文化搶救,整日離家在外,各地奔波,身在田野,似與寫寫畫畫絕緣。然而,每每回到家中,進入畫室,便如野鳥回巢,無限溫馨。偶有情致難耐,揮毫畫畫。然此時此刻,多在夜間,故稱自己的畫室為“醒夜軒”。

至於去到書房寫作,都是因為心言難抑,非寫不可。那時我面對的搶救工作十分浩繁與艱辛,壓力山大,個人身孤力薄,力從何來?唯有自己。

我相信,人的力量最終還要從自己的身上和心裡去尋找。

故而,我要鑽進書房,用一支筆在心中苦苦探尋,去撥開迷霧,穿越困惑,找出道路,找出力量,找出使自己不動搖的動力和思想支撐。

書房乃我心居之處,因稱心居。

丁香尺

我書桌上有一對鎮尺,長八寸,原木本色,不著漆,亦無任何雕飾,這是好友張宗澤先生送給我的。他偶得一塊丁香木,質好色正,徑粗且直,這麼好的材料很少遇到,便特意為我做了一對鎮尺。他知道我性喜自然,不愛刻意雕琢,故隻把木頭裁成兩根尺余木條,沒有任何雕工,線條卻極規整。此木有香氣,香味殊異,清新沁人,故不上漆,以使香氣散發。每每拿它壓在箋紙上,伏案寫字,香氣悠然入鼻,感覺有點神奇,似有仙人飄然而至。因寫了兩句話,請宗澤分別刻在這一雙鎮尺上。曰:

水墨畫案丁香尺,

茅草書齋月光心。

宗澤為津東蘆台鎮人。蘆台自古為畫鄉,人穎悟,多才藝。他人朴實厚道,腼腆緘口,喜歡書畫,尤好木雕。常在一塊木疙瘩上隨形雕出許多奇山秀水、怪石異卉、鬼魅神靈,形象靈動又浪漫。我問他出於何種構思,他說信手拈來,一切聽憑自然。他還擅長木雕書法,能將書法筆畫的神韻刻出來。我喜歡這位天生有稟賦的鄉間才士,因與他交往數十年,其中自有許多真情實意的小故事。比方我當時出差到蘆台,夜宿一家小店,他來看我,閑話間忽跑去給我打來一盆熱乎乎的洗腳水,給我解乏。這叫我至今想起心中還會再生感動。於是,這對鎮尺一直放在書桌上。更多的不是應用,乃是個中的情味。

文/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 吳波 通訊員 商曉藝

(責編:袁菡苓、高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