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族罐罐茶制作技藝非遺傳承人 牛義貴
百年前 羌族人已在“圍爐煮茶”

在四川省茶葉綜合產值突破千億元,穩居全國第三位時,羌茶作為其中一個充滿民族韻味的別致分支,在這個春天萌發著新生命力。3月15日,四川綠茶制作技藝(羌族罐罐茶制作技藝)非遺傳承人牛義貴起了個大早,要去見他在四川省綿陽市北川羌族自治縣漩坪鄉桐麻村的“老朋友”——上百畝的野生古茶樹,這是他制作羌茶的主要原料之一。“去看看今年古茶樹的長勢、狀態,簡單說就是看今年大家能賺多少錢,當然……”牛義貴壓低了聲音,“看看今年村民有沒有保護好它們。”
早春溯源頭 探訪百年古茶樹
從成都到桐麻村需要近4小時車程,這些野生古茶樹被稱為“苔子茶”,長在海拔1000多米的群山間,被濃密的水杉林和蛇形環山路圍繞,山路沿途盛開著桃花、辛夷花、杏花。牛義貴大步踩著落葉堆滿的山坡,腳下的枯葉嘎吱嘎吱地響,但他如履平地。羌族被稱為“雲朵上的民族”,骨子裡的基因已讓他非常習慣高海拔生活與工作。
這些古茶樹是羌族茶葉史的縮影,北川峽谷是歷史上的茶馬古道之一。據當地文獻記載,北川茶葉在唐朝已經非常有名,民國時期北川開了豐盛和、義合全、本立生、聚盛源等茶號,通過茶馬古道將北川茶葉賣到邊疆地區,羌族罐罐茶制作技藝,是羌族人古老的制茶技藝。
村民有些興奮地告訴牛義貴,最近發現了一棵非常古老的古茶樹:“比學者用碳14方法認定的百年古茶樹都還粗一圈。”牛義貴在村民的帶領下找到了這棵茶樹,他拿出卷尺量了量:“主干有將近15厘米。”牛義貴仔細觀察,他扒開茶樹樹枝,順手拿出剪刀為這棵茶樹剪掉多余的枯枝。這棵茶樹的長勢也不錯,雖然沒有人照顧,但幸好周圍的水杉沒有完全遮蔽它的陽光,露出了自然的三角形“向陽處”,頂端的葉子今年還生出了新綠。牛義貴估算:“這棵樹至少是有100年以上了,甚至是150年到更久。”他叮囑村民一定要保護好這棵茶樹,多澆水修枝保持光照,不要讓周圍的植物奪去了它的養分。
在另一片古茶樹林裡,牛義貴剛好遇上村裡採茶的80歲老夫妻,今年春季的雨水比往年少,老人家有些擔心。茶樹不同的部分和季節產出的羌茶茶品也不同,由於生產羌茶的芽頭目前發得比較少,無法規模化產業化生產。這些“茶源”對春季羌茶市場顯得格外重要。一棵由北川羌族自治縣農業農村局編號的MK-2022053苔子茶母株,長出了幾節嫩芽,這讓人欣喜。和牛義貴一道過來的北川羌族自治縣茶產業發展中心工作人員李倩說:“老人家現在採的這個尖尖就可以做羌茶裡的雀舌,這棵節狀的嫩芽就可以用來做旗羌。”
北川有著典型的高山峽谷風貌。全境皆山,峰巒起伏,溝壑縱橫,溪流密布,境內上百年樹齡的古茶樹現有15000多畝,最高樹齡達700余年。
“從食到飲” 羌族罐罐茶走過百年
最初,羌人飲“罐罐茶”更像是一種日常飲食。牛義貴回憶,小時候他放學回家,常常聞到家裡的茶香,這一定又是母親在鍋裡給茶殺青,這個香味是他日常的“小確幸”。他聽說爺爺奶奶甚至更遠的祖先制作羌族罐罐茶時,會選取茶樹新梢往根部一尺長左右的茶樹枝,加工茶葉時甚至還會用火“燙”茶,然后把制好的茶裝入土陶壇中保存發酵。
羌族罐罐茶的土陶罐一般高五寸,口徑三寸左右。由於羌族人也喜歡在火塘邊生活,早起時就會把水和茶葉放在一起煨煮,水開后加入蕎麥面、酥豆、青稞等五谷雜糧及羊肉、小魚干等,煮好后或加入鹽巴、蜂蜜等調味品進行調味食用,發酵后的茶葉含有許多對人體有益的物質,羌族綠茶的清香中又有糧食的美味。牛義貴說:“這可能是屬於我們羌族人百年前的‘圍爐煮茶’了。”
如今成為非遺傳承人以后,牛義貴總結了一套制作加工罐罐茶的行業標准,如嫩梢採割、過紅火灰殺青、清洗、摘葉、攤晾、揉制、嫩莖再過紅火灰、切茶、晒干、保存、煮茶、加料等技法。牛義貴用手背就能感知溫度。隨著人們生活方式的轉變,羌族罐罐茶也從食用功能轉變為飲用功能,茶水裡的其他食材越來越少,人們的日子也越來越好,來人來客煨煮一罐清澈的罐罐茶,清新爽口又別有韻味。雖然羌茶比起其他川茶品種較為“小眾”,但資深茶客還是願意每年從北川地區或者網絡上購買羌茶,現代羌茶可賣發酵散茶、茶餅、壓力方磚茶等。
有研究者表示,罐罐茶制作技藝傳承年代也有幾百年,在茶葉制作技藝中獨樹一幟,是羌人追求原生態生活方式的精神象征。其就地取材、隨性制作的方式體現了羌人崇尚自然的習性,其價值在於倡導世人回歸自然,過質朴的本質生活。
牛義貴
國家一級評茶師、茶藝師,四川省制茶大師,是四川省非物質文化遺產羌族罐罐茶制作技藝的省級非遺傳承人。現任北川羌族自治縣茶葉產業協會顧問。他精於制茶中火候的掌握,發酵過程中發酵程度的把握,善於研究茶文化,為傳播羌茶文化起到了推動作用。(叢雨萌 四川日報全媒體記者李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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