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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讀書日 走進作家的書房

2022年04月22日08:51 | 來源:成都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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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世界讀書日 走進作家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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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有著非常豐富的閱讀資源可供選擇,但選擇太多,卻容易讓人迷失。我們已經習慣了碎片化的閱讀,每天如飢似渴地刷著手機屏幕上一條又一條推送,卻常常忘了上一次翻開書本是何時何月。

千百年來,古今中外大多數寫作者都將博覽群書、深度閱讀奉為圭臬。身處信息爆炸時代的喧囂,他們將如何面對,如何為閱讀留出時間和空間,怎樣對待碎片閱讀和深度閱讀?他們的閱讀裡藏著什麼樣的寫作密碼?

明天就是第27個世界讀書日,本報記者帶領你去探訪成都4位作家——年近百歲的王火,60后馬平、向以鮮,70后杜陽林,參觀他們的書房,瀏覽他們的書架,看看他們如何在閱讀中濾除浮躁,汲取能量。這樣一個特殊的旅程,也許會帶給你一些啟迪,也提醒你——去閱讀吧!

 

嘉賓1

王火,江蘇如東人,1924年生於上海。1948年畢業於復旦大學新聞系,師從陳望道、蕭乾等知名學者。從20世紀40年代開始堅持文學創作,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血染春秋——節振國傳奇》《雪祭》《女人夜沙龍》等,“戰爭和人”三部曲——《月落烏啼霜滿天》《山在虛無縹緲間》《楓葉荻花秋瑟瑟》,中短篇小說集《夢中人生》《流星》等。曾獲第二屆國家圖書獎、“炎黃杯”人民文學獎、全國“八五”期間優秀長篇小說獎、第四屆茅盾文學獎。

98歲茅獎得主王火:整個家都是他的書架

年近百歲的王火才做完心臟支架手術,還在家中休養,但依然精神矍鑠、思維敏捷,因整個冬天都未出門,居家閱讀已成最大樂趣。

從房間到客廳,王老的書無處不在。可以說,整個家都是他的書架。進門向左望,是王老在客廳的書櫃,文史哲各類型的書籍滿滿當當,塞滿了一牆。王老說,各大出版機構和作家朋友常常會寄書來,他也樂於此事,寄來的書總要親自拆開。女兒王凌說:“書已經塞滿家裡每一個角落,都已經書滿為患了!”原來,除了寄來的書,王火還一直在買書,王凌隔幾天就要回家去收他的快遞包裹——都是書。即便沒有寫作,王老還在堅持閱讀。讀書不止、買書不止。除了給書架“進貨”,王火也會給書架做減法——捐書、贈書。2014年,王火將自己的手稿、信札、字畫、著作等4000多件珍貴文獻資料整理后捐贈給了中國現代文學館。

凡寄來的書籍、期刊、雜志,王老無一不看。“讀萬卷書”形容王老一點都不為過。他表示,讀書是他作為作家的本能。與王老私交甚好的本報記者蔣藍說,王老雖年事已高,但他對文學的關注從未減弱,始終保持著閱讀熱忱。“我第一次採訪他時,他聽到我的名字,立馬詢問,你是不是在《四川文學》發表文章的蔣藍?”

王老現在精力不濟,難以專注寫作,加之身體原因,遂擱筆休息。他十分感慨老友馬識途108歲高齡還在寫作。“這個人是個不一般的人,他的腦子非常好!到這個年歲,他完全可以休息,有條件享享福,但他還在堅持寫作!”在王老看來,寫作者不僅要讀,更要在能寫的時候,努力去寫。“能寫的時候,就應該盡量寫!雨果84歲,蕭伯納94歲,他們都是寫到最后一口氣!一個作家崇高的使命就是寫到最后一刻。”

嘉賓2

馬平,1962年生於四川省蒼溪縣,現供職於四川省作家協會。善寫鄉村題材,長篇小說有《草房山》《香車》《山谷芬芳》等,小說集《熱愛月亮》《小麥色的夏天》《雙柵子街》等,中篇小說《高腔》,散文集《我的語文》以及曲藝《竹宴》《繡蜀》等。《高腔》曾入圍“中國好書”提名。新作《塞影記》融入川劇元素和地域風情,鋪敘鄉村生活。

馬平:閱讀是充電,是補課,是“趕考”

馬平的書房一塵不染,簡潔大方。書房兩面牆都擺滿了書,最上面是一些大部頭著作,往下是他常常放進取出的書籍。他笑稱自己的書都是隨意擺放,沒有特別分門別類。兩堵書架中間是書桌,伏案寫作處,放了一台電腦和幾本書,其中一本是他最近正在閱讀的《千夜之夜》,是埃及作家納吉布·馬哈富茲巧用《一千零一夜》的人物與情節改造編排而成的小說。

馬平說:“這段時間,我的閱讀是一種休憩,閱讀對我來說是充電,也是補課,有時創作過程中閱讀可能會成為一場‘趕考’,因為我必須要為某一個敘事去惡補我所短缺的知識。”

馬平閱讀的開端,和小時候家中木樓上的“秘密”有著緊密聯系。“那時家裡有一個木樓,沒有梯子。我身高受限,不能看到那裡面究竟藏著什麼秘密。”隨著年齡增長,馬平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高足以爬上木樓。於是,他爬上去了,在那裡發現了一個紙箱,裡面是外地任教的父親帶回家的書籍和刊物。“秘密”揭開,馬平開始夜以繼日地“啃讀”這些書籍。“木樓,成了我文學的礦山和文學的北大荒。從此,一切有字的讀物都讓我垂涎欲滴。我當時能夠看到的文學書籍非常稀缺,但它們還是變著花樣來到我的面前,在煤油燈下陪伴我度過了不知多少個夜晚。”

馬平愛讀書,更愛讀經典。他真正意義上的文學啟蒙是《水滸傳》,小時甚至能將一百零八將依次背下來。“這是我接觸的第一個大部頭作品,也是我的成人禮,它提升了我的閱讀欲望,讓我感覺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自己也似書中好漢般成長起來。”

對馬平影響最大的作家是被譽為“二十世紀文學標杆”的加西亞·馬爾克斯。他第一次讀《百年孤獨》,讀了開頭便放棄了。但多年后他再次捧起這本書,心中卻激起了千層浪。“那些窮究和追索的欲望,如飽滿豐富的種子,一年四季都在發芽。”馬爾克斯在文學道路上矗立起了一座直入雲天的高峰,讓他想拜倒在他的腳下。“讀了《百年孤獨》,我意識到一個好作家既可以揮霍大把的想象,也可以釋放大把的現實。在一個好作家眼裡,大地就是天空,天空就是大地。”

嘉賓3

向以鮮,詩人、作家、川大教授以及杜甫“粉絲”。在四川大學工作35年,獲詩歌和學術嘉獎多次。其新作《盛世的側影——杜甫評傳》以杜甫詩歌本身為第一文本,輔以相關歷史文獻典籍以及近現代中外杜甫研究成果,在眾多杜甫研究著述中堪稱別出心裁。

“杜甫粉絲”向以鮮:杜詩書架了然於心

“一個詩人在他一生中,一定會和另一個詩人,尤其是歷史上的某個詩人發生神秘的聯系,要麼成為異代的兄弟,要麼成為精神上的父親,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緣分。”杜甫之於向以鮮,便是這樣的存在。

向以鮮從小喜歡杜甫,最初影響來自父親。第一次知道杜甫,是父親教他背《春夜喜雨》。大學和讀研時期,他花了兩年時間誦讀杜甫詩歌全集,真正跟杜甫深刻地結了緣。“讀得越多、越深,就越來越喜歡杜甫,那種喜歡是刻骨銘心的,並最終成為心靈一個不可分割的部分。”即使到了現在,杜甫的每首詩,向以鮮都能隨口誦出,他心中似乎有一個關於杜甫詩歌的書架。

童年時代成長於大巴山腹地鄉村,閱讀資源十分匱乏,向以鮮甚至會為一張報紙殘片而興奮不已,反復閱讀。沒法“看”,卻可以“聽”。父親有著驚人的記憶力,向以鮮打小從父親口中聽了不少經典著作,“不是籠統的梗概講述,而是一個章節一個章節的回憶。父親口述的經典文學是我的文學啟蒙。”

向以鮮進入大學的第一件事,就是扎進圖書館,一一翻開父親曾經口述的著作,核實父親講的內容。令人稱奇的是,父親口述的經典著作,竟然與原版無甚差別!

今天,面對浩如煙海的書籍,人們無所適從。所以向以鮮建議——回到原點,精讀一些經典著作。“父親講述的名著經典埋下了一條‘線’,影響我之后的所有選擇,我不僅獲得了知識,更在其中學會了做人。”

向以鮮的書房寬敞、明亮、略顯凌亂。書架上除了大量的書籍,還有為數不少的石刻磚雕藝術藏品及當代繪畫。向以鮮稱自己的書房是“微型藏經閣”,書架上也正好擺放著一件燒制於元代的“藏經樓”磚雕。“我的微型藏經閣有點像博爾赫斯描繪的那座‘巴別圖書館’,雖然微小,但貯藏了數不清的文字和圖像,故而具有某種無限的可能性。”

書架旁伏案閱讀是向以鮮最喜歡的狀態。書架上擺著兩方清代磚刻:一方正面中間模印陽文楷書“南山圍爐”四字,邊飾連續花紋﹔另一方正面陰刻兩行行書:“大清康熙甲辰年南山/圍爐雅墅界牆記”。向以鮮說:“這兩方磚的用途很清楚,是界牆磚,也就是一種帶有地界劃分與確認性質的私權建筑用磚。這座‘雅墅’的主人想必是當時的江南名門,且富有優雅的文化素養,他要在悠然的‘南山’修造一座溫暖又詩意的建筑。這相當應我的心境,表達了我個人在書房中、在書架旁所寄予的全部理想、溫暖、詩意和寂寞。”

嘉賓4

杜陽林,四川南部人,曾從事新聞工作,一直放不下文學夢,出版《步步為營》《長風破浪渡滄海》等小說和散文集。去年夏天推出小說《驚蟄》,短短兩個月實現了四次加印。阿來評《驚蟄》讓他想起高爾基自傳體小說《在人間》裡的阿廖沙,“不斷被生活苦難重拳擊倒,滿身血跡,自己掙扎著爬起來,踉踉蹌蹌,繼續前行。”

杜陽林:每個人都當建起自己的閱讀譜系

“木鐸聲聲,連綴起一個家族的起始興落,反映了鄉村發展過程中一種‘痛楚’,讓我感觸良多。”見面時杜陽林正在閱讀已故老作家李一清的著作《木鐸》,他說自己閱讀取向多為現實主義題材,這本書正是此類。

杜陽林從事寫作多年,不論是作為媒體人還是作家,博覽群書是必要的功課。空閑時他都會閱讀,不論紙質還是電子。在他看來,閱讀不僅能讓他對現實有更多感知,也讓他能夠從寫作的角度學到很多。

杜陽林談及閱讀啟蒙,最早是小學時讀《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反復讀了好幾遍,甚至看到書起了毛邊。隨著逐漸長大,視野不斷拓寬,杜陽林愛上了王蒙。“王蒙是現實主義題材寫作者的典范,置身現實,卻能將文學觸角打開,超越現實,書寫現實。”

人生應該怎麼走,生活到底應該怎麼過,很多人都會在人生某些階段沉入這些迷思,杜陽林也如是。“怎樣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在《人生》中找到了回應,那就是奮斗。”杜陽林說,自己在人生的每一個關卡,面臨選擇之際,都會踐行路遙《人生》中傳遞的“奮斗”精神。

“感知沒有感知的東西,認知還未認知的事物。”杜陽林用這樣一句話概括閱讀之於自己的意義。閱讀帶給他許多意義,其中明事理、辨是非尤為重要。在杜陽林看來,閱讀應以感興趣為由,而非人雲亦雲。“不論寫作者還是普通讀者,都應該有選擇地去閱讀,建立屬於自己的閱讀譜系。”

成都日報錦觀新聞記者 段楨 實習記者 澤登旺姆 圖片除署名外由受訪者提供

(責編:袁菡苓、高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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