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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登頂后 汝志剛重新“丈量”我們與珠峰的距離

2023年05月30日08:46 |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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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三次登頂后 汝志剛重新“丈量”我們與珠峰的距離

汝志剛有3張珠穆朗瑪峰的登頂証書,但3張証書上卻標記著世界第一高峰的3個不同的“身高”。

2019年,汝志剛從位於尼泊爾的珠峰南坡成功登頂,由尼泊爾政府頒發的登頂証書中珠峰的高度為8848米﹔2020年,他從我國境內的珠峰北坡登頂,我國政府頒發的登頂証書中珠峰的高度為8844.43米。同年年底,中國、尼泊爾兩國向世界宣布了珠峰的最新高度為8848.86米。

今年尼泊爾當地時間5月22日早上7時50分,汝志剛第三次登頂珠峰,最新的登頂証書不僅鐫刻了珠峰最新的高度,也讓他在3次珠峰攀登后,重新“丈量”了普通人和珠峰之間的距離。

鏡頭下的珠峰不再“高不可攀”

1953年5月29日,新西蘭人埃德蒙·希拉裡和尼泊爾向導丹增·諾爾蓋從南坡登上珠峰,實現人類首次登頂。今年距那次壯舉剛好70周年。

極具紀念意義的節點“召喚”著全球的攀登者。以南坡為例,今年尼泊爾當局一共頒發了478張珠穆朗瑪峰登山許可証,創下70年以來的最高紀錄。

但今年的珠峰攀登也面臨諸多挑戰,“前期來自世界各地的攀登者不少都遭遇流感,身體狀況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后來受到孟加拉國颶風的影響,珠峰區域天氣不好,風一直很大,異常寒冷。”多年堅持環球旅行探險的汝志剛對中青報·中青網記者表示,隊伍原計劃於5月19日登頂,受天氣影響,不得不在C2營地(海拔6400米)無氧駐扎4天,5月21日晚才從C4營地(海拔7950米)冒著風雪向山頂進發。

氣溫接近零下40攝氏度,汝志剛的氧氣面罩和皮膚交界處黏糊糊的“像掉了層皮”,他發現自己有輕微凍傷,“這是我3次登珠峰,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寒冷”。他記得,2019年攀登時,同樣的海拔他可以用手機拍20條以上視頻,但今年僅拍了四五條,“冷到不願把手機拿出來”——這是汝志剛作為戶外短視頻博主特有的衡量標准,4年前,他就感受過記錄珠峰攀登的力量,如今他在各大平台的粉絲數接近400萬。

“珠峰像一把湯勺,希拉裡台階就是勺把。”2019年5月22日,在海拔8790米的希拉裡台階處,汝志剛和約200多名攀登者“遭遇”了,他用鏡頭還原了這場史無前例的“珠峰擁堵”:從下往上拍,在“勺把”排隊等待沖頂的人穿著不同顏色的登山服,一個挨一個貼著山壁從頂峰蜿蜒下來,像女孩雪白手腕上的一串纖細彩珠﹔等攀到高處往下拍,彩色線條變成繽紛的一團,人的姿態清晰起來,有的攀登者已經失去可以依靠的山壁,隻能用手抓住繩子,膝蓋頂在雪裡,單腳撐在石頭上,擁堵嚴重時,這樣的姿勢得保持個把小時。

返回大本營后,汝志剛連上營地的Wi-Fi網絡上傳了視頻。輿論沸騰時,這組晃動的鏡頭迅速被播放超過1300萬次,成了各大媒體引用的主要來源。流量扑面而來,“有錢人”“玩兒命”“不考慮家人”“不環保”等標簽出現在汝志剛視頻評論區裡,但他也注意到,有高贊評論表示“感謝你讓我見到了世界屋脊的樣子”。

“我的視頻好像成了大眾和珠峰間的紐帶。”汝志剛有了記錄的動力,“5800米營地的廚房什麼樣?如何用水用電?隊員的帳篷有多大?攀登者的背包裡都有什麼……”從前期拉練到沿途的細枝末節,他通過短視頻完整地呈現了這一超越極限旅程的點點滴滴,讓鏡頭裡的珠峰不再“高不可攀”。同時,影響力的提升也幫他開拓了變現渠道,讓他得以持續“走在路上”。

記錄的代價也在變化。2019年,汝志剛曾用短視頻專門介紹,在海拔5334米的地方,10多秒的視頻得傳一兩個小時,為了滿足記錄珠峰攀登的願望,他要花200美元買10GB流量。如今,10多秒的視頻幾分鐘就能發出,原始的10GB流量也已包括在登山費用裡,但更大的用網需求讓他還得另花250美元申請不設上限的網絡服務,“珠峰和外界的聯系已經越來越緊密”。

今年從南坡登頂后,汝志剛發現有中國登山者從北坡上來了,和他“頂峰相見”的丹增羅布曾在2018年把梅西的球衣帶上珠峰,而汝志剛也在2020年登頂時展示過巴薩俱樂部的圍巾。世界之巔,經幡獵獵,人們把祈願、思念和摯愛帶到峰頂,前仆后繼地追求著表達的“最高形式”。

“不用否認,珠峰就是最高海拔的名利場。”汝志剛坦言,“大約能同時站六七個人”的珠峰上,承載了太多人的希望、渴望甚至奢望。他感受到,近年來,想攀珠峰的人越來越多,尤其缺少門檻限制、價格空間相對較大的南坡,聚集了全世界懷揣各種目的的攀登者:有人經歷重大變故想重活一次,有人要逃離繁雜日常找一片淨土,有人想用極致挑戰打破事業瓶頸,有人要為轉換賽道“定制”一塊招牌,有人延續家族登山傳統收獲成長順便積累升學資本,有人想嘗試在珠峰上用滑翔傘一覽群山,也有人就是想找個“能吹一輩子的牛”。

還原我們和珠峰的距離

“無論大家報以怎樣的動機,真正能攀珠峰的至少都是有決心、能吃苦、綜合素質達標的攀登者。”在汝志剛看來,珠峰可以包容坦承內心欲望的人,但很難照拂內心沒有敬畏的人。

這次登珠峰,汝志剛遇到不少受他影響開始登山的人,但一位山友告訴他:“沒想到真正登珠峰那麼難。”他瞬間陷入反思,“我突然意識到,我以前的作品確實拉近了大眾和珠峰的距離,但也可能消解了珠峰的神秘感,讓部分人失去敬畏心,誤解了自己和珠峰的距離。”然而,在8000米的雪山上,這種誤解的結果往往致命。

汝志剛曾在一家知名海外通信公司的技術研發部工作,“IT男,沒人會把我和戶外運動、珠峰這些詞聯系起來。”他老家在安徽亳州,平原地區的孩子“從小沒見過山頭”,真正接觸登山是在2016年在非洲肯尼亞旅行期間,“赤道附近的雪山”讓他覺得稀奇,在向導的逐步指導下,他艱難地攀登了乞力馬扎羅山,雖然從登山服裝到登山設備,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臨時租借的,但攀登的感覺再也戒不掉,隨后,從2016年年底到2017年的短短1年多內,汝志剛成功登頂四川四姑娘山二峰、昆侖山慕士塔格峰、喜馬拉雅山馬納斯魯峰,為站到珠峰腳下作足准備。

“登山是科學的運動,尤其普通人登雪山,不是競技,更多是和自己比。”汝志剛表示,現在越來越多攀登者沒有攢夠高海拔攀登經驗就開始挑戰珠峰,這樣不僅會因為缺乏操作經驗出現意外,還可能錯過發現自身缺陷的時機,“每個人身體狀況不同,有些不適宜高海拔的問題隻會在真實的攀登環境中出現,如果缺乏前期檢驗,問題直接暴露在珠峰上,救援困難就會成倍放大。”循序漸進儲備體能和心態,在攀登珠峰中缺一不可,“尤其要學會忍受孤獨”。前往珠峰前,他連續爬過43趟嵩山,“每天一個人看一樣的風景,正是這種枯燥的訓練過程,讓我在攀登珠峰時能保持頭腦清醒”。

保持頭腦清醒是珠峰上“保命”的關鍵。尤其商業登山更加繁榮的南坡路線,沒有年齡和“8000米海拔以上山峰攀登經驗”等限制,風險不可小覷,除了氣候、雪崩、冰裂縫等自然風險,也要應對擁堵、保障不到位、救援不及時等人為因素,“隻有不斷總結經驗,扎實訓練,才能把風險降低”。

3次攀登珠峰,汝志剛都用了同一套裝備,連體服上布滿了各種補丁,高山靴上留下了一個個被冰爪劃破的口子,他把胸前口袋的位置留給了手機、葡萄糖和六七條橫幅,“手機和葡萄糖,如果放在外面很容易死機和凍住,且拿取的時候最好摘掉手套,否則拉不開拉鏈或者掉落更麻煩。”風雪之中,每個動作都必須提前計劃。

盡管“海拔越高,一根火腿腸的重量都會越明顯”,但汝志剛還是第一次帶上了相機,“希望採集一些鏡頭,將來可以用到電影裡,一部記錄普通人一步步追夢的電影”。去年當選“中國當代徐霞客”的汝志剛,在第三次被珠峰“接納”后,想把真正的珠峰以及珠峰攀登這項運動帶到大眾面前。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梁璇)

(責編:羅昱、高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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