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充,一片紅色的土地(我與一座城·紅色記憶(23))

南充,是一片紅色的土地。一鋤挖下去,泥土呈赭紅色,鄉親們稱之為“紅石谷子”。這種土壤濾水、透氣,特別適合柑橘樹生長,南充也因盛產柑橘而有了一個美麗的別稱——果城。
那一年,我的褲腿上還沾著沒有洗盡的紅色泥巴,就打著背包從鄉村來到果城南充求學。在課堂上知道,“紅土地”原來還有另外一層含義——南充是川陝革命根據地的重要組成部分,先后有五萬多名優秀兒女參加紅軍,近四萬人血洒疆場,這當中就包括“為人民服務”的典范張思德。
紅土地,也是革命者用鮮血染紅的土地。
從那時起,每次寫文章,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把南充稱為“紅土地”。這樣的稱呼,既飽含著我對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的深情,也寄托著我對這片哺育了無數英雄兒女的土地的敬意。
走過南充的街頭,隨處可見紅色的印記。朱德讀書室、張瀾紀念館、羅瑞卿故居,還有順瀘起義遺址……一抬頭,一望眼,那一抹絢麗的紅色就會闖進眼帘。
在今天的南充市北湖公園,可以看到一尊手持拐杖的青銅雕塑,那是南充人張瀾先生。雕塑前面的一條步道旁邊,一塊塊展示牌講述著張瀾先生和他的兩個學生朱德、羅瑞卿廉潔奉公的故事。有一個故事尤其令人難忘:朱德元帥在逝世前囑托夫人康克清,將自己在新中國成立后省吃儉用積攢下的存款全部作為黨費交給黨組織。南充市民每當經過這裡,都不禁駐足重溫一遍這個熟悉的故事,胸中升騰起敬佩之情。
從北湖公園出發,往南邊走經過五星花園,可以到達大北街的朱德讀書室﹔經過表方街,很快就到了張瀾先生的紀念館。人民共和國大將羅瑞卿的故居要稍稍遠一些,從北湖公園過去有五六公裡。這幾個地方,連同朱德同志故居紀念館、張思德紀念館,以及長坪山紅軍紀念館、閬中市紅軍烈士紀念園等,共同構成了南充經典的紅色參觀線路。
1906年,朱德來到南充城,進入順慶府中學堂讀書,受教於張瀾先生,於青年時代早早立下了“祖國安危人有責,沖天壯志付飛鵬”的遠大志向。在朱德同志故居紀念館,“九〇后”解說員陳薪伊每次講解“朱德的家書”,都禁不住哽咽落淚——抗日戰爭時期,朱德得知年過八旬的母親在老家生活困難,不得不向老同學寫信“募兩百元中幣”,幫助母親渡過難關。戰功赫赫的八路軍總司令清貧如此、清廉如此,讓人肅然起敬。
在今天的南充市順慶區西山風景區內,有一座“順瀘起義紀念碑”,紀念中國共產黨人為配合北伐戰爭的順利進軍,於1926年在四川的瀘州、順慶地區領導發動的武裝起義——順瀘起義。指揮這次起義的中共重慶地委軍事委員會重要成員為:楊闇公、朱德、劉伯承。
這些紅色地標,讓南充這座嘉陵江畔的城市有了說不完的英雄故事,有了鮮紅的底色。
我當年在南充讀書,工作后又一次次追尋那些紅色的足跡,走遍了南充的山山水水。紅軍劉連長的故事,就是做“紅軍從南充走過”這組報道時發掘出來的。
出南充城區北行,有一座山叫長坪山,那裡的一戶農民一代接一代給紅軍烈士劉連長守墓,到現在已經傳承到了第四代。
紅軍當年在嘉陵江畔發動了儀(隴)南(部)戰役,劉連長和戰友們就是那個時候挺進了南部縣境內的長坪山,在當地農民家裡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紅軍紀律嚴明,戰士們吃得很差,卻從不拿群眾的東西。用了老百姓的柴火,都要當場把錢付清。劉連長是在掩護部隊轉移時犧牲的,房東不知道他的名字,隻知道他是河南人,鄉親們都親切地叫他“劉連長”。
多少年來,這些紅色的故事代代相傳,已經融入了南充人的血液裡,激勵南充人不畏艱險、勇往直前。南部縣的氣候、地質導致當地經常干旱缺水。從上世紀七十年代開始,南充人民為了戰勝干旱,開始修建工程浩大的升鐘水庫。這場和干旱作斗爭的持久戰,一打就是幾十年。這個了不起的工程,為南部縣、南充市及整個灌區的群眾早日擺脫貧困、過上小康日子,立下了汗馬功勞。2017年10月,南部縣通過國家專項評估檢查,在四川省率先摘掉了貧困縣的帽子。
今年春天,我和我的同事們再次踏上征程,啟動了“將帥故裡,紅色南充”採訪活動。在長坪山紅軍紀念館,我們見到了給劉連長守墓的第四代傳人。這位姑娘大學畢業后聽從父親的召喚回鄉當教師,去年才舉辦了婚禮。如今,她把為先烈守墓作為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今天的年輕人,雖說距離那些紅色故事發生的年代已遠,但是那一份熾熱的情感卻血脈相連。
南充,這片紅色的土地,隻要種下一粒種子,就是滿眼希望。
《 人民日報 》( 2021年11月13日 08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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