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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美院美術館藏陳列——

呈現兩千多年中國美術縮影

本報記者 賴 睿
2025年03月13日11:10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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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繪文吏俑 唐

  起家(油畫)
  詹建俊作

  橋鈕羽翅花葉紋四山鏡 戰國

  舂米畫像磚 漢

  鬆鶴芝石圖(中國畫) 清
  朱 耷作

  附中的走廊(油畫)
  韋啟美作

  日前,“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藏陳列”全面揭幕,包括首次露面的“古代中國藝術”部分和展廳更新后的“現代中國美術”部分,以將近500件作品的體量,呈現了從戰國時期到21世紀、持續2000多年的中國美術縮影。

  展品種類豐富,不僅有美術館常規的近現代美術序列和古代書畫序列,還有銅鏡、畫像磚、俑、陶瓷、宗教造像等古代文物序列,在美術展覽中較為少見。

  本報記者對話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館長、“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藏陳列”總策展人靳軍,聽他講述藏品背后的故事。

  

  藏品積累豐富多樣

  記  者: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為什麼要做這次館藏長期陳列?請講一講整體的策劃思路。

  靳  軍:我覺得這其實是一個關於美術館定義的問題,通常我們會說美術館有三個關鍵要素:藏品、展示、教育,這三個部分緊密聯系,構成了美術館這樣一個現代公共文化空間,也使其能夠履行美育社會的各項職能。結合世界美術館行業的發展經驗,我們可以發現,藏品以及圍繞藏品進行的展覽和教育,是美術館的基本內容,美術館的很多工作是以此為基礎展開的。雖然當代的美術館概念在不斷更新,有很多新的展覽類型和手段正在促進工作拓展,但我覺得對於一個國家重點美術館、一個具有研究教學意義的高校美術館來說,把它的基本功能夯實,才會更有效地推進其他發展。

  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本身的收藏情況,在國內的高校美術館中也是較為突出的,在近百年發展過程中,積累了涉及古今、兼顧中西的藏品近3萬件。這些文化藝術財產,是不同時代美術館人共同努力的結果。

  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一直有做館藏長期陳列的計劃,不管是在王府井老校址時期,還是在花家地新館,多年以來,我們有序地豐富收藏,整理規劃藏品並進行數字化,還圍繞階段性成果策劃展覽和出版。這些前期工作為我們推出整體中國藝術史陳列奠定了基礎。

  與一些特展和臨時展覽不同,在陳列的策劃過程中,我們更多地是希望能夠讓藏品本身構成一個較為整體的敘事,讓觀眾在展廳中對中國的美術史發展形成一種直觀的理解。所以我們呈現了古代中國藝術和現代中國美術兩個部分,以將近500件作品,鋪陳了從戰國時期到21世紀、持續2000多年的中國美術縮影。

  記  者:陳列中的展品,不僅有近現代美術序列和古代書畫序列,還有銅鏡、畫像磚、陶瓷等古代文物序列。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這些豐富的藏品主要來自哪裡?

  靳  軍:中央美術學院的收藏有多個來源,比如1950年以后在文物商店等國有機構的購藏、故宮博物院等機構的劃撥、學院教師和藝術家個案的專項收藏,還包括學院組織的教師捐贈、重要展覽的收藏以及優秀畢業創作的收藏等。這幾種類型在陳列中都有出現。

  舉幾個具體的例子來說,古代藝術的藏品,大部分來自於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購藏和故宮等機構的劃撥。現代美術部分,李樺、葉淺予、羅工柳、王合內等藝術家的作品,來自美術館對重要藝術家的專項收藏。

  美院歷史上還曾多次組織教師捐贈,像1935年嚴智開任校長時期、1998年和2000年靳尚誼任校長時期,以及2018年美院百年校慶時期。展廳中有一件齊白石創作於1935年的《鬆鷹》,畫面左下角有跋文“將此幅作品捐入校內陳列室,永遠陳列”,就記錄了美院在20世紀30年代通過舉辦“教員作品展覽會”來擴藏的情況。

  再說到重要展覽收藏,展廳中許幸之的《油站朝暉》、董希文的《農村互助組組長》是2015年美術館舉辦“歷史的溫度:中央美術學院與中國具象油畫”展覽期間的收藏,李斛的《廣州起義》是2018年美術館舉辦“遠志四韻:李斛的藝術步履”時的收藏。

  至於馬克西莫夫油畫訓練班的習作和畢業作品(如詹建俊的《起家》)以及陳丹青的《西藏組畫》、王文彬的《夯歌》等作品,都屬於畢業收藏系列。

  美術館中的每件作品,不僅有它的藝術史故事,也有它的收藏史故事,它們背后凝結了幾代前輩對學院發展和美術教育的期望——期望這些作品能為教學示范所用,能為學院陳列館(美術館)籌建所用。隨著學院的發展,今天我們在現代化的場館將這些收藏精品展示出來,似乎是對當年白石老人希望作品“永久陳列”的一個跨時空回應。

  文物收藏側重藝術審美

  記  者:與博物館的文物收藏相比,我們美術館的古代收藏有什麼特點?

  靳  軍:我們美術館在高等藝術院校裡,雖然學院有美術考古相關的學科,但藝術創作的學科更多一些,學院的基礎教學也以經典造型藝術為主。前輩們曾經提到,在為學院購置古代收藏時,相較於歷史角度,他們會更多地從藝術審美角度來選擇,希望在兼顧歷史的同時,讓藝術家更關注造型、紋樣、工藝、形態等不同時代的經典藝術之美。在這次陳列展籌備的論証會上,造型學院的老師曾提出,能否將一些文物殘件也進行展出,這樣可以讓師生從內部去觀看和分析這件文物的創作過程。

  美院的文物收藏雖然不少,但不及博物館在年代和類型方面的豐富。我們希望在展示中,盡可能地突出藝術美感和造型氣質,從展廳氣氛的營造到物與人的對話,展覽設計以突出本體、弱化修辭為基本原則,讓觀眾首先獲得對於傳統之美的直觀感受。

  當然,這也不是說我們就去掉了對文物歷史的解讀,策劃團隊與學校的人文學院、美術考古研究中心深度合作,對重點文物進行了長達1年的研究和撰寫,這些深入性的研究文字以二維碼的方式在展櫃中呈現,觀眾可根據自己的喜好掃碼獲取詳細內容。

  記  者:與繪畫類藏品在近些年有多次展出的情況不同,許多古代器物據說是首次展出,也是因為這次陳列,才得以系統性修整、歸類。請講一講前期整理、鑒選、修復、研究等工作的大致情況。

  靳  軍:陳列中的現代美術部分和古代書畫部分展出的一些作品,可能很多觀眾在我們之前的展覽中有過了解,比如“百年征程 精神圖譜”“天才縱橫——館藏任伯年作品專題展”等,這些展覽展出過不少我們代表性館藏,像詹建俊的《起家》、韋啟美的《附中的走廊》、任伯年的《以誠肖像》、八大山人的《鬆鶴芝石圖》等。但古代器物部分,銅鏡、畫像磚、俑、陶瓷、宗教造像這些類型,確實是首次展出。

  我們的古代器物收藏有近千件,在2017年至2019年全國美術館藏品普查期間,對它們進行過查驗和整理。直至2024年初,隨著古代陳列策劃思路逐漸成型,我們對這批器物的鑒選、修復、研究工作就陸續展開了。

  這期間我們與中央美術學院、故宮博物院、中國科學院、中國藝術研究院等機構的18位專家學者密切合作,通過30多次的咨詢會來確定器物的時代、美術史與歷史價值。與此同時,我們館自己的修復師與學院雕塑系、壁畫系、修復學院的師生緊密合作,對不同類型的器物進行除塵、加固、制作拓片等保護性工作。

  這個過程就像是在發掘寶藏,在很多意想不到的環節,我們發現了特別的驚喜。比如,在對古代書畫《羅漢圖》進行修復掃描時,意外發現畫中藏有隱藏紋樣。目前,針對該紋樣的研究和呈現方案的制訂還在進行中,我們將在之后的陳列內容更新中向公眾展示。

  館校合作延伸館藏陳列

  記  者:陳列還運用了數字技術,對一些文物進行數字修復和展示。請舉例講講,我們為什麼要做這方面的探索?

  靳  軍:以剛才講到的《羅漢圖》來說,我們目前正結合數字技術開發多個展示程序。這些數字修復、數字展示的部分,確實是古代藝術陳列中的一個亮點,有一些現階段完成的部分,已經在展廳中呈現,比如展廳中有一件編號為836的唐代彩繪陶俑。我們為這件沾滿歷史痕跡的藏品做了一個數字分身,然后利用人工智能生成和傳統數字繪制兩種方式,對其進行復原模擬,觀眾可以隨著屏幕中數字陶俑的更新,較為直觀地了解到它的原貌。

  這些年,我們一方面讓較少展出的藏品展示出來﹔另一方面,就是通過數字技術等新手段,讓這些藝術作品煥發新生、擴大傳播。不管是利用人工智能修復破損文物,還是將古代繪畫做成動態影像,我覺得核心部分在於如何讓今天的觀眾、一些更年輕的觀眾產生興趣,更加深入地感受到中國歷史文化的內涵與價值。數字技術所復原的不僅僅是文物表面,更是我們綿延千年的中華文脈。

  記  者:作為高校美術館,和學校之間有怎樣的互動?結合本次陳列具體談談。

  靳  軍:與社會公立美術館不同,高校美術館通常會兼顧一些校內的教學研究,回想學院當年購藏的一個初衷也是作為教學示范學習。

  具體到這次展覽,我們從兩個層面與學校深入互動,首先是籌備階段在研究上的互動,相關專業的教師在藏品鑒選、重點藏品研究、藏品數字展示方面提供了學術支持﹔其次是開展之后,美術館的展廳作為學校教學的第二課堂,美術史、美術考古、修復、數字開發、設計等相關專業課程都將陳列納入授課對象,他們的教學內容與課程作業也將反哺陳列的未來更新。

  記  者:對於本次陳列,我們未來還將做哪些方面的延伸?

  靳  軍:館藏陳列是美術館的一個長期工作,圍繞現階段的展示情況,我們在數字開發、文創設計、藏品更新、學術研究等方面有持續的工作計劃。具體來說,我們與學校的相關專業和課程繼續合作,在展廳推出更多藏品復原模擬和數字動態展示的案例,並充分考量技術迭代為數字藝術呈現所帶來的可能性﹔近年來,美術館衍生品是藏品傳播的一個有力渠道,我們已經針對重點藏品和特色藏品,組織設計團隊,制定了開發高品質文創產品的計劃﹔與此同時,研究和收藏工作也持續開展,團隊不斷豐富展出藏品的闡釋和解讀,一些新入藏的作品和修復后的作品將陸續更新到陳列中來。

(責編:李強強、高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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