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內紙鳶畫外牽 人在畫中游千年
——數字藝術讓古畫可觀更可“玩”
2023年7月31日,游客在“畫游清明上河——故宮沉浸藝術展”上的動態高清巨幕展區感受名畫《清明上河圖》 新華社記者 劉潺攝
古色古香的山水畫上,綠樹蔥蘢,亭台掩映,一隻風箏懸於藍天白雲之間。畫面中間伸出一條真的風箏線,拽動線軸,風箏就隨之越飛越高——一幅互動式的數字繪畫藝術作品前,一位觀眾正興致勃勃地“試飛”,身后還有好幾個人在排隊。
“你把這個籠子打開,小鳥就飛到畫裡來了,快試試!”導覽員熱心地對參觀者說。站在國畫花鳥數字互動體驗裝置前,乍一看,屏幕裡只是一幅中規中矩的傳統花鳥畫,沒什麼特別之處,但它其實連著旁邊的導線。把鳥籠的門向上推開,一隻小鳥就悠然從畫外飛到枝頭,還發出悅耳的叫聲。
日前,在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舉辦的畢業展上,《紙鳶漫游》《鳥鳴花飛》等數字藝術作品吸引了許多觀眾駐足。這些作品以傳統國畫為母本,但又都別出心裁,體現出了互動性、體驗性——古畫不僅可觀,更可“玩”。
得益於數字科技的加持,近年來,古畫與數字科技的融合成為新的創作潮流,讓傳統藝術更具有當代魅力,也讓更多人願意走進美術館、博物館。
在數字藝術中邂逅詩意畫境
全息投屏的畫卷徐徐展開,峰巒起伏,水流潺潺,鳥兒翩翩起舞……走進浙江博物館之江新館,《富春山居圖》的兩段《剩山圖》與《無用師卷》合璧再現,高5米、長40米的數字長卷把600多年前皴擦點染的筆墨生動而清晰地呈現在人們面前。
光影沉浸式數字展正成為一種流行的展陳方式。鳥兒能飛,人物能動,花朵綻開……古畫裡的靜態圖像通過數字動畫技術、全息影像、裸眼3D等投放手段,使觀眾在展廳裡仿佛穿越到古代世界,美妙的藝術世界觸手可及。
“博物館借用數字多媒體技術作為輔助展示,在當下已經成為普遍情況。我們在整個展館100多個位點運用了多種最新的多媒體技術,包括OLED交互透明屏、裸眼3D、電子沙盤、AR增強現實、數字沉浸等。”浙江省博物館館長陳水華介紹。
為了提供更好的觀賞體驗,藝術團隊們往往頗費心思。
比如,故宮博物院推出的巨幅數字版《清明上河圖》動態長卷,要讓畫家張擇端筆下的紳士、官吏、仆役、販夫、走卒、車轎夫各色人物,以及駝隊、牛、馬、驢車、行船、樹木各種景觀全部“活動”起來,是一項浩大的工程。據設計團隊介紹,動態長卷由二十余位畫師用了一年半的時間才完成。他們需要臨摹張擇端的筆觸,一幀一幀畫出來,有些人物動作復雜的要畫幾十幀,如此才能達到逼真的動態效果。
如今,人工智能技術給傳統繪畫的數字創作提供了新的助力。
浙江大學藝術與考古圖像數據實驗室利用AIGC(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將清代畫家董邦達的《西湖十景圖卷》進行了再創作:十幅經典的西湖景色,用北宋王希孟的青綠山水、南宋李唐的勁峭用筆、明代文徵明的清雅靈秀等不同風格分別呈現。由此,古畫有了新意境,數字圖卷也使得展示和傳播都更加便捷。
在互動體驗中感受傳統魅力
“數字沉浸為欣賞藝術帶來一種動態輕鬆的方式,參觀者會更自然地融入其中並帶動自己的身體、感官來形成交互反饋。”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館長、教授靳軍用“體驗式藝術”來定義這種新型藝術形式。
《寫生珍禽圖》是一幅五代西蜀畫家黃筌創作的名畫,在靳軍創作的《描摹或共生:今日珍禽圖》數字藝術作品中,他將畫作放大投影,鳥類翎毛纖毫畢現,同時設置了互動環節,觀眾可以通過畫板繪出一幅自己的禽鳥圖,然后讓它飛到大屏幕上,與古畫裡的群鳥共舞。
日前,描繪宋代南京城市風貌的寫實風俗畫長卷《金陵圖》數字藝術展來到了巴黎,給法國觀眾帶來一場“人物入畫,實時跟隨”的有趣體驗。佩戴上智能手環,畫中會實時生成一個匹配的角色,隨著觀眾在展廳中走動,游戲人物也會在古畫中移動,還可以與畫中人進行談話、互動。這種輕鬆有趣的互動方式,受到了國外觀眾的熱烈歡迎。
“數字藝術打破了欣賞門檻,老少咸宜,國內外觀眾都能看得懂。”數字藝術策展人王泊喬說。
王泊喬介紹,隨著技術的進步,當前能夠實現交互體驗的形式非常豐富。比如,在他帶領團隊設計的蘇州灣數字藝術館中,觀眾伸出手,就可以照亮牆壁上的史前岩畫﹔通過肢體感應,能夠在屏幕上生成不同的水墨效果……一個又一個的創意互動項目,拉近了傳統藝術與大眾的距離。
注重美學精神的闡釋延伸
數字化創作不是單純的翻版、放大、靜變動。靳軍表示,在進行經典藝術與數字科技的結合時,藝術家需體會經典作品的精神意境,了解作品原始的空間邏輯、藝術情境、美學思想,展現東方美學的特殊意境與氣質。
《孤鳴與回響:聽琴聞心》作品中,靳軍借用宋徽宗趙佶《聽琴圖》的意境,表現出藝術家渴望與觀眾溝通和共鳴的理念。在沉浸式的空間裡,光色變幻,撫琴者獨坐鬆下,古琴之音於林中縈繞。當觀眾坐到交互裝置上,就會成為畫中的聽琴者,身臨其境地體驗古代文人的高雅情趣。
王泊喬認為,當前一些美術館、博物館在數字藝術的運用上,容易陷入技術崇拜,“炫耀聲光電,追求高清屏,錢花得很多,最重要的內容質量卻被忽視”。他表示,在古代繪畫的數字藝術創作中,尤其不能丟掉傳統美學精神,不能削弱中國畫本來的意境。比如有些作品片面追求“二維變三維”,然而生成的立體效果圖質量粗糙,缺乏美感,這是十分需要注意的。
人才的培養是科技與藝術融合的重點。靳軍表示,在教學體系上,不僅有造型藝術的訓練,還有數字媒體、動態影像制作等課程,要了解機械、編程、算法等知識,“一方面要提高審美,另一方面要懂得與外部的合作”。
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願意加入傳統藝術的創新轉化之中。《紙鳶漫游》的作者、中央美術學院城市設計學院畢業生陳海藍說:“在傳統文化的‘科技+藝術’創作過程中,我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活力和動力。這種跨界融合,不僅拓寬了藝術創作的邊界,也為文化的傳承和發展開辟了新路徑。”(記者 於園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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