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船不開了，不管漲水，還是起霧，我們內心就沒壓力了。”望著不遠處已經合龍、距通車越來越近的過江大橋，59歲的喻華文、鐘翠仙夫婦知道，他們的“擺渡生涯”即將結束。

　　自1997年6月14日第一次送村民過江，夫妻倆在四川內江水心壩渡口擺渡已26年。

　　“你撐船來我掌舵”，天亮開船、天黑收班，布滿掌心的老繭和裂痕，摩挲出了一個26年“零事故”的渡口佳話。

　　記者採訪了解到，夫婦倆的渡船已10年未漲價，至今仍是每人每次1元。此外，不少村民享受的40元至64元不等的“年票”價格，也20多年未變過。夫妻倆對小學生、敬老院老人等群體也不收費。

　　26年來，夫妻倆每天都繃緊一根弦，想著如何把村民安全送到對岸。“大橋修通后，大家方便了，我倆也‘解脫’了。”1月4日，喻華文告訴記者，在最后一個月裡，他們將在渡口站好“最后一班崗”，“特別是要結束時，更不能掉以輕心”。

　　擺渡人生

　　每人1元，票價十年未漲

　　水心壩渡口位於內江市東興區椑木鎮水心壩村，背靠的半島三面被沱江環繞，半島最遠端離椑木鎮場鎮約15公裡，但跨過沱江便是內江市市中區白馬鎮場鎮。

　　在村裡老人的記憶中，至少在過去七、八十年間，水心壩村數千村民及相鄰部分村的村民，出行首選坐渡船過江。而船，也從最初的小木船，演進到如今的機動客船。半島上的村民多以種植蔬菜為生，不少人每天都會挑菜過江到白馬鎮去賣，或到白馬鎮乘坐公交車進城賣菜。

　　喻華文的家便在水心壩半島最遠端。曾開過貨船的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和妻子第一次開船送村民過江，是1997年6月14日。那一年，他和妻子都33歲。

　　“你撐船來我掌舵”，自那一天起，夫妻倆開始了每天天亮開船、天黑收班的擺渡生涯。喻華文負責開船，鐘翠仙負責起航時用竹篙撐船，靠岸時挂好纖繩以及收費。26年來，每天重復著這些動作，鐘翠仙的雙手滿是老繭和裂痕。

　　“1元的票價有十來年了，原來更便宜。”水心壩村民王大爺每年都會挑菜坐船去白馬鎮賣。他說，這些年來，不管他和其他村民一次挑幾擔蔬菜過河，喻華文夫婦都是按人頭收費，從來不再收取運輸蔬菜的錢。

　　喻華文介紹，1997年，他剛開渡船時，票價為每人每次3角，2000年前后漲至5角。大約在2013年，票價漲至1元，此后再未漲過。不僅如此，他接手渡船后，還將此前按土地分數的“年票”延續至今。如今，有4個組約1000名村民享受著40元、50元或64元不等的“年票”。此外，小學生和村裡敬老院的老人坐船，都是免費。

　　喻華文半開玩笑地說，擺渡26年來，他和妻子“至少少收百萬元”。但夫妻倆認為，能給鄉親們帶來方便，他們也知足了。

　　守護安全

　　“最慶幸的是26年零事故”

　　1月4日上午，喻華文在等待乘客的間隙，又上報了運送的乘客數。“這兩天，每天最少400多人次，多則600多人次。”喻華文介紹，水心壩的渡船每天在江上至少來回20多趟。26年來，渡船每天至少擺渡300人次過江，過年期間人更多，有兩三千人次。“原來人更多，10余年前（水心壩通往椑木鎮的）水泥路通了，坐船的人少了一些。”

　　喻華文說，26年來，他已換了4艘船，“幾艘船的成本就是幾十萬”。此前，他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說，開船20多年，有人認為他和妻子掙了不少錢，但實際上，每年收入約10萬元，除去船舶檢修等費用，到手五六萬元，“老實講還不如打工”。

　　“一年365天，我幾乎每天都在船上度過。”相比丈夫，鐘翠仙在船上的時間更多。她說，除了每年汛期“漲大水”必須停航外，她幾乎每天白天都在船上。“漲水和水退時都要看著船，隨時調整船的位置，以防出事”。

　　26年來，夫妻倆每天都繃緊一根弦，想著如何把村民安全送到對岸。為了航運安全，這些年，喻華文也請了師傅和他輪流開船。“兩個人換班，（每人）開一天，休息一天。”

　　喻華文說，開渡船，他最看重的就是安全。為此，他會不定期檢修渡船，更換零部件等，也會提醒乘客注意安全。“最慶幸的就是26年零事故。”

　　知足常樂

　　以后回家種種庄稼管管魚塘

　　在水心壩渡口不遠處，一座名為“水心壩大橋”的過江大橋已合龍約1個月。

　　記者在現場看到，大橋橋面的瀝青已鋪設好，工人們正在安裝附屬設施。據內江媒體報道，該大橋將在春節前正式通車。

　　“等橋通了，公交車會過江。”水心壩村多位村民說，大橋通車后，村民們幾乎不會再坐渡船，要麼坐公交車，要麼騎電瓶車、摩托車往返白馬鎮。

　　水心壩大橋是村民們多年來的期盼。眼看通車的日子越來越近，喻華文夫婦也做好了“上岸”的心理准備。在他們看來，大橋通車后，村民們出行更加方便了，他們也“解脫”了，“到時，不管漲水還是起霧，我們內心就沒壓力了，不用天天擔心安全了”。

　　但夫妻倆表示，在大橋通車前，他們會堅持站好“最后一班崗”，尤其要保証安全。“去年，我為了維修船花了上萬元。”喻華文說，有的人可能覺得橋要通了，再花錢維修渡船“舍不得”。但他認為，開始和結束時尤其要注重安全，“特別是要結束時，更不能掉以輕心”。

　　喻華文說，過去26年裡，因為擺渡，他和妻子每年春節都是“最忙的時候”，一家人的團年飯幾乎都是在中午2點后才吃。而今年，他們有望安安心心在家過年。

　　春節后，喻華文就將滿60周歲了，老伴鐘翠仙也隻比他小幾個月。夫婦倆說，不擺渡以后，他們將回到水心壩的家裡“養老”，能種庄稼就種庄稼，也管管魚塘，“人要懂得知足常樂……”（成都商報-紅星新聞記者 姚永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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