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網
人民網>>四川頻道

《詩詞大先生:葉嘉瑩的詩教人生》出版,專訪葉嘉瑩先生嫡傳弟子、南開大學文學院教授張靜

她的百歲人生 成為古典詩詞最好的注解

2025年02月05日09:56 | 來源:北京青年報
小字號

原標題:她的百歲人生 成為古典詩詞最好的注解

“詩詞的女兒”葉嘉瑩先生如是說:“詩詞,是支撐我走過憂患的一種力量!”很多人記得,在一次講座后,有學生問葉嘉瑩詩詞有什麼用,她如此回答:“讓人心靈不死。”詩詞,仿佛有種力量,吸引一代代中國人尋找詩意人生﹔詩詞,也讓葉嘉瑩在浮世坎坷中獲得強韌的生命活力,她的百歲人生更成為了中國古典詩詞最好的注解。

20多年來,葉嘉瑩先生嫡傳弟子、南開大學文學院教授張靜一直陪伴在葉先生身旁,從課題研究到圖書出版,從活動組織到對外聯絡,特別是在葉先生晚年歸國定居、在南開設立“迦陵基金”、籌建迦陵學舍,拍攝文學紀錄電影《掬水月在手》等重大事件的決策、執行,都與她密不可分。

2024年11月24日葉先生在天津逝世,享年百歲。近日,張靜攜新著《詩詞大先生:葉嘉瑩的詩教人生》與廣大讀者見面。現場,她從弟子角度揭秘葉先生的為師之道、詩教之路,以及葉先生講詩的成功經驗和魅力所在。這令人不僅在古詩詞中讀懂葉嘉瑩帶來的生命的感動,更近距離地體會到葉先生“詩不遠人、終身為教”的人生內涵。

同學們驚呼:詩詞,可以這樣講!

北青報:在葉嘉瑩先生百歲華誕之際,如何回望葉先生的百歲人生?

張靜:2021年初,中央廣播電視總台授予葉嘉瑩先生“感動中國2020年度人物”,頒獎詞這樣寫道:“桃李天下,傳承一家。你發掘詩歌的秘密,人們感發於你的傳奇。轉蓬萬裡,情牽華夏,續易安燈火,得唐宋薪傳,繼靜安絕學,貫中西文脈。你是詩詞的女兒,你是風雅的先生。”

葉嘉瑩先生確實經歷過很多苦難:出生於軍閥混戰的年代﹔年少時趕上盧溝橋事變﹔剛考入大學,母親就病逝了。結婚成家后,她隨丈夫去了台灣。不久,丈夫被關進了監獄,葉嘉瑩自己帶著未滿周歲的孩子也被關進了監獄。釋放出來后,她無家無業,隻能寄人籬下。但就是憑著對古典詩詞的熱愛,葉嘉瑩不但在中國台灣、北美學界先后站穩了腳跟,晚年還選擇回到祖國,用曾經支撐自己走過苦難的古典詩詞來反哺國內學子。等到90歲的時候,她已經活成了我們整個華人世界的一道風景。

北青報:上世紀70年代,葉嘉瑩先生為什麼會選擇回國教書呢?

張靜:1976年,葉先生的長女和女婿出車禍都不在了,葉先生曾寫下《哭女詩十首》。經過那次大的悲痛后,葉先生忽然間有了一種覺悟:把一切建在小家小我之上,不是一個終極的追求。一個人要有更廣大的理想,隻有把個人的精力、時間乃至生命投注到文化傳承的長河中去,才能實現更高的人生意義。所以,葉先生決定回國教書,希望將古代詩人們的心魂、志意這些寶貴的東西傳給下一代。1978年,葉先生向國家的教育部門提交了志願自費回國教書的申請。

或許我們可以從葉先生在1978年創作的詩詞中,更好地了解她當年選擇回國教書的心路歷程。有兩首絕句,是葉先生寫好了申請回國教書的信,去巷口郵局投遞,穿過門前的樹林時,即興而作。它們最后都以問句作結:“誰與安排去住心?”“余生何地惜余陰?”那時葉先生已經54歲了。她望著枝頭的夕陽、歸巢的飛鳥,不禁對自己的后半生該何去何從,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申請信寄出后不久,葉先生從《人民日報》(海外版)上看到了一則消息:李霽野教授在南開大學任教了。李先生是葉先生的老師顧隨先生的好友,也是魯迅的弟子,曾經翻譯了《簡·愛》。葉先生看到消息立即給李先生寫了一封信,告訴他自己已經提交了回國教書的申請。不久,葉先生接到了李先生的回信,說祖國形勢大好。於是,葉先生就又寫了兩首詩,題目是《再吟二絕》。題下注雲:“寫成前二詩后不久,偶接國內友人來信,提及今日教育界之情勢大好,讀之極感振奮,因用前二詩韻吟此二絕。”葉先生是抱著“驥老猶存萬裡心”的報國宏願歸來的。

北青報:葉先生的詩詞課,給很多人留下終身難忘的印象。

張靜:1979 年春,葉嘉瑩先生首次回國執教。當時剛剛恢復高考,葉嘉瑩先生的古典詩詞課,給逐漸恢復生機的高等學府帶來一股清新之風。同學們驚呼:“詩詞,可以這樣講!”

據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文學研究所前所長劉躍進先生回憶,1979年4月24日,葉先生在南開大學的第一講,是在第一階梯教室。葉先生用自己的詩句“書生報國成何計,難忘詩騷李杜魂”作為開場白,一下子就把同學們全都吸引住了。此后,葉先生白天講詩,晚上講詞,講《古詩十九首》,講曹操的詩,講陶淵明的詩,講晚唐五代的詞。講座一直安排到當年的6月14日。

在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裡,每堂課,學生們都聽得如痴如醉,不肯下課,直到熄燈號響起。葉先生還作詩形象地記錄了當時上課的場景:“白晝談詩夜講詞,諸生與我共成痴。臨歧一課渾難罷,直到深宵夜角吹。”

葉先生為什麼刪去了李商隱的《天涯》

北青報:您在與葉先生的接觸中,有哪些印象深刻的事?

張靜:10多年前,我曾到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做訪問學者,有幸陪同葉先生一起工作、生活和學習,那的確是一段珍存的記憶。陪侍葉先生左右,最強烈的感受就是:葉先生是沉浸在詩詞中的。周圍的景物往往會令她將爛熟於心的佳句名篇脫口而出。比如,春、夏兩季是溫哥華最美的季節,群芳依次盛開。每到四月,大學裡有一條路的兩側花樹怒放,花傘如蓋,葉先生經過此地常常會吟誦吳文英的詞句“繡幄鴛鴦柱。紅情密,膩雲低護秦樹”。

葉先生很喜歡海棠。2015年迦陵學舍落成時,北京恭王府博物館還特意從葉先生當年就讀輔仁大學時的女生宿舍瞻霽樓前選了兩株海棠,移植到迦陵學舍。葉先生還為此填寫了一首《水龍吟》,即使賞花,葉先生也會想到“鄉根散木,隻今仍是,當年心志。師弟承傳,詩書相伴,歸來活計”。對詩教傳承的那份執著與投入,始終未曾改變。

北青報:葉先生在對花木的喜愛中,也融入了對弟子、對詩教傳承的一份期待,對此,您是否也有特別的體會?

張靜:是的。我記得《中國社會科學報》上曾刊登過一篇文章,就余光中先生的《鄉愁》中一個量詞與余先生商榷。作者認為“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句中,“方”宜改為“座”。我就此向葉先生請教:此詩其他小節裡幾個量詞都具有小而輕的特點,而且均為平聲字,這裡還是一“方”比一“座”更合適吧?葉先生回答:不僅如此,還應當注意量詞之后字的讀音,小小、窄窄、矮矮、淺淺均為仄聲,一定是前面跟一個平聲字讀來更上口。2016年在北大遇到余光中和他的夫人,我跟余先生聊起這段故事。余先生很謙虛,他說:葉先生不愧是大師,比我自己想得還全面。

可見,文明新舊能相益,古典詩詞可以不斷引發后世讀者的思考,在與新時代、新文明的交會中彼此增益。並且,葉先生針對詞體的美感,提出弱德之美。弱德,就是承受、堅持,還要有自己的一種操守,要完成自己。

這裡不妨再跟大家分享一段我的親身經歷。2015年,我協助年逾九旬的葉先生編選《給孩子的古詩詞》。當時,我初選了近300首古典詩詞,供葉先生揀選。沒想到第一輪討論時,葉先生就把李商隱的《天涯》給刪掉了。葉先生說:“張靜,李義山的《天涯》是首好詩。我可以跟你講它是好詩,你也可以跟學生講它是好詩,但是我們不能給孩子們講這首詩,不能讓孩子們剛開始讀詩就讀這麼悲哀、傷感的作品。”於是,我刪掉了李商隱的《天涯》,換上了王安石的《題何氏宅園亭》:荷葉參差卷,榴花次第開。但令心有賞,歲月任渠催。

從人性中的共通之處解讀中國詩詞,應該是葉先生講詩的一個重要特征,而且葉先生特別注重啟蒙、因材施教。這首小詩正體現了王安石作為思想家、大詩人的慧眼獨具。其實每一個人,就如同花木一樣,都有自己的花期,有自己綻放的時間、成長的節奏。隻要找到自己真正感興趣的目標和方向,就不會慨嘆年華易逝了。

北青報:在您看來,怎樣才能把詩詞講好呢?

張靜:葉嘉瑩先生常常說,真正偉大的詩人,是用自己的生命來寫作詩篇,是用自己的生活來實踐詩篇的。這些優秀的詩篇,融入了古代偉大詩人的心靈、智慧、品格、襟抱和修養。而我們講詩的人所要做的,就是要透過詩人的作品,使這些詩人的生命心魂,得到一次再生的機會。而且,在這個再生的活動中,將會帶著一種強大的感發作用,使講者與聽者,或者作者與讀者,都得到一種生生不已的力量。在這種與生命相融匯、相感發的活動中,自有一種極大的樂趣。葉嘉瑩先生的詩詞講解深入人心,與她本人的性情、品格、修養、氣節有著密切聯系。大家仰慕葉先生身上的忘我、執著、堅強、寬仁等品德,聽其講解時,自然就更容易被吸引和感染,“高節人相重”嘛!

毫無疑問,葉嘉瑩先生對詩詞,那是真愛。她曾經說:“我親自體會到了古典詩歌裡邊的美好、高潔的世界,而現在的年輕人,他們進不去,找不到一扇門。我希望能把這一扇門打開,讓大家能走進去,把不懂詩的人接引到裡面來。這就是我一輩子不辭勞苦所要做的事情。”

好詩是富有彈性的,有詩相伴會多一些支撐

北青報:葉先生說,“詩詞是支撐我走過苦難的力量”。怎樣才能獲得這種力量的加持呢?

張靜:葉先生早年在台灣曾經撰寫過一篇文章,題目就叫《從李義山〈嫦娥〉詩談起》。裡面提到自己初讀這首詩時隻有七八歲,常常在家翻看《唐詩三百首》。不是按照原書的編排次序讀,而是對那些沒有生字難詞、讀起來頗為順口的、自己喜愛的作品自選自讀。李商隱的這首《嫦娥》詩“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便是這樣被葉先生選讀而背下來的。葉先生說自己當時背過之后並未深想,可是數十年以后,當經歷了戰亂憂患,離開了故鄉,而且從台南輾轉到台北教書的時候,上課時偶然因“雲母”二字的觸發,就在從學校走到車站的路上,心裡默誦著這首詩,她驀然間被詩中那種碧海無涯、青天罔極的高舉遠慕,以及詩人悲哀、寂寞的心情所感動。這是她在20多年后,飽經亂離、舉目無親的境遇下,與這首詩的第二次相遇。

真正的好詩,是富有彈性的,帶給后世讀者的感受也是豐富的。其實,學詩與做人的經歷正是如此。“只是征行自有詩”,當我們一次次在生活的實踐中與曾經熟誦過的詩詞相遇,詩詞中的修養與品格逐漸內化於心,一旦詩中的人生境遇在某些時刻與自己的處境心境契合,有詩相伴的征行之路,必然會多一些支撐與加持。

北青報:葉嘉瑩先生說:“我這輩子隻做了一件事,就是教書。如果有來生,我還教古典詩詞。”或許這也是葉先生講詩詞的初心所在吧。

張靜:中國古人作詩,是帶著身世經歷、生活體驗,融入自己的理想和志意而寫的。千百年后我們再誦讀這些作品,依然能夠體會到同樣的感動,這就是中國古典詩詞的生命力。葉先生講詩,就是重在發掘、傳講古典詩詞中蘊含的精神標識和思想精髓。葉先生曾經慨嘆:“如果說我傳的是詩教,而且是廣義的詩教,要把中國詩歌裡邊這一份崇高、美好的思想、感情、品格、修養傳下來,那我真的是有這樣的理想,我也真的是有這樣的意願和感情的。”

北青報:一位樂觀、堅韌的老人呼之欲出。

張靜:是的。大約十多年前,葉先生曾經因為肺炎住院,痊愈后寫過一首絕句:雪冷不妨春意到,病痊欣見好詩來。但使生機斫未盡,紅蕖還向月中開。葉先生認為,無論是嚴寒的環境,還是個人的病痛,隻要戰勝它,就能迎來盎然的生機。

張伯禮院士多年來一直為葉嘉瑩先生做健康保健,葉先生對張院士極為信任。而張院士也喜歡古典詩詞,所以跟葉先生成為很好的朋友。有一次,葉先生肋骨間罹患帶狀疱疹,是一種十分疼痛難忍的病症,本來醫囑是要臥床休息,但葉先生堅持每天都下床洗漱。有一次,張院士到葉先生家,正趕上葉先生想方設法地要從床上起來。張院士不讓我們驚動葉先生,自己在一旁靜靜地守了20多分鐘。當已經95歲高齡的葉先生終於找到一個稍微不那麼疼痛的位置,頑強地站起來時,張院士動情地說,葉嘉瑩先生是我從醫幾十年來,見到的唯一一位靠著理想和信念的支撐,戰勝常人無法承受的病痛的人,她意志與內心的強大,令我欽佩。葉先生還曾以“紅蕖還向月中開”為題在《人民日報》發表文章,用此詩句,表達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學人文科學的人更應該擔當起傳承民族精神命脈的責任。

把自己對於“詩歌生命”的體會告訴年輕人

北青報:能談談葉先生近些年對中華詩教具體做了哪些工作嗎?

張靜:2017年,葉先生在南開大學捐設“迦陵基金”志在全球弘揚中華詩教,並於2019年捐款3568萬元。當時葉先生對我說,“如果跟1979年我志願自費回國教書比較起來,現在我把自己身后用不到的錢捐出來,又算得了什麼呢?”2019年,首屆“中華經典誦寫講大賽”之“迦陵杯·詩教中國”詩詞講解大賽總決賽在南開大學舉行,95歲高齡的葉嘉瑩先生在1979年首次回國教書的教室——南開大學主樓111教室,與來自全國各地的數百名決賽選手親切見面,帶領大家齊聲高誦:“中華詩教播瀛寰,李杜高峰許再攀。喜見舊邦新氣象,要揮彩筆寫江山。”

2023年秋在南開大學舉辦的“中華詩教國際學術研討會”上,百歲的葉嘉瑩先生專門向醫院提出申請,來到大會現場,並向與會學者深情地表達:“我是一生一世都以教書為工作、為事業的人,所以我的心目之中,只是要把古人的詩詞裡面他們那些美好的理想、感情傳給下面的年輕人……相信將來我們中國的詩歌對人的感動和教化的傳統一定會傳承下去的!”葉嘉瑩先生身上這份“隻因不盡婆娑意,更向街心弄影看”的“樂之者”忘我投入的情懷,是其詩詞講授能夠打動人的重要原因。

北青報:您了解的古典詩詞在當下年輕人中傳承的情況如何?

張靜:不妨跟大家舉一個張元昕,小名叫牛牛的人的例子。20世紀末,牛牛出生在美國紐約的華人家庭,在張元昕4歲的時候,家裡開始系統性地教她和2歲的妹妹張元明一起學詩。牛牛10歲的時候,在電視上看到葉嘉瑩先生,節目裡,葉先生說了一句話:“如果我要倒下去,我也要倒在講台上。”這令牛牛十分好奇:為什麼葉先生願意倒在講台上,願意為詩詞貢獻她的一生呢?她很鄭重地跟家人說,自己想拜葉先生為師。

當時,葉先生在給牛牛的回信中說:牛牛如此愛詩,甚為難得,其所作亦有可觀。隻可惜未習音律,如有機會見面,我可當面為她講一講。后來,她們母女三人堅持在溫哥華聽了葉先生兩年的暑期課程。葉先生用自己的心靈去體悟古人的作品,與古人產生共鳴,又把這種共鳴用精致、細微的語言表達出來,這種特殊的感發之力,深深地吸引著牛牛。2011年,牛牛在紐約以全校第二名的成績完成了初中學業,成功地跳級考入了南開大學。

來到南開,牛牛十分勤奮,在3年的時間裡修完了4年的本科課程,成為葉嘉瑩先生親自指導的最小碩士研究生。碩士學業完成后,2017年,牛牛成功地申請到哈佛大學東亞系研究生,並獲得哈佛全額獎學金和費正清研究中心獎學金。2018年,牛牛回到母校南開大學為學弟學妹們舉辦了一場講座。有學生問牛牛:在哈佛讀書一年來最大的收獲是什麼?牛牛回答:這一年最大的收獲是成功地競聘到一個義工組織的崗位,因為自己來到南開大學的第一年,就參加了葉嘉瑩先生為紀念自己的老師顧隨先生捐設的“葉氏駝庵獎學金”的考試,獲得了一等獎及一萬元的獎金,並把這筆獎學金捐給了西部貧困地區的學生。現在自己可以為他人奉獻勞動、奉獻時間,所以有了新的成長、新的收獲。

目前,牛牛在哈佛大學東亞系攻讀博士學位的同時,還和自己的母親、妹妹一起面向紐約的華人家庭開設了中華詩教班。這個詩教班要求家長和孩子一起來上課。牛牛希望也盡量像葉先生那樣,用自己的整個生命實踐、傳承所教的詩詞,用真誠心教每一個學生,讓孩子們感受到詩人的品格和修養,讓他們體會到詩人的內心世界。

牛牛的事例,也讓我們重新審視中華詩教的育人目標:它不僅僅是名校的錄取通知書,不僅僅是詩詞競賽的總冠軍,還是對生存觀、價值觀的構建與塑造,是從利己到利他,以期讓更多青少年獲得在天地間安身立命的根本。

文/記者 李喆

(責編:袁菡苓、章華維)

分享讓更多人看到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