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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鐵”之作何以文思交融? 蔣藍:思想的白戰體

2024年10月11日13: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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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端植物筆記》《極端動物筆記》《極端人物筆記》《至情筆記》……對於知名文化學者、四川省作協副主席、成都日報編輯蔣藍而言,以“筆記”命名的這一系列作品是他十幾年來非虛構文史結合書寫作品的重要組成部分。繼“巴蜀筆記”三部曲之后,近日,蔣藍又一部“筆記”作品——《寸鐵筆記》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並將在今日開幕的2024天府書展上亮相。

作為一部思想隨筆集,《寸鐵筆記》收錄了蔣藍20余年閱讀寫作生活中的點滴感悟。在中國作協副主席、茅獎獲得者張煒看來,蔣藍的新作體量短小,卻保持了一如既往的激切和生氣。“這些文字給人以鑿實的打擊力,深邃廣博、浩瀚孤絕,像一個個獨立不倚、散在蒼茫思想之海中的島嶼。”

在當今碎片化閱讀時代,蔣藍選擇斷片式的寫作,將日常生活中的思想碎片以詩化的語言提煉出來,成為了一段段堅硬孤僻卻難能可貴的寸鐵之思。對於讀者而言,無論是跳躍式撿看還是全篇通讀,都將開啟一趟自由爛漫的思想之旅。

非典型斷片寫作:歷時20余年的向內求索

“斷片”,是一種十分古老的書寫形式。早在古希臘時期,就有許多哲學家使用斷片形式表述其思想。“斷片是對思想、事件的深犁,既是生命的切片,又是對思想在場的無限貼近。”蔣藍說,“斷片式的寫作,逾越了敘事的慣常,恰恰也是一種思想自由性的體現。”

從古羅馬奧勒留 《沉思錄》,到留基伯、奧維德的斷片文獻,從帕斯卡 《思想錄》到尼採 《查拉斯圖特拉》,諸如此類的斷片式寫作,其最大特征是思想重於文學,或文學與思想交纏並行。

蔣藍對於斷片文體的關注,始於20多年前。當時他幾乎購買市面上所有翻譯為中文的斷片之書。自己也嘗試著寫過一部近20萬字的《詞鋒斷片》,遺憾的是當時未能有機會集中出版此書。

經過多年醞釀所得的《寸鐵筆記》,在蔣藍看來,是一次非典型的斷片寫作,在於他在思想斷片的基礎之上,略微擴展了文體,特別注重思想和文體的交纏,屬於“詩性文體”的獨立建構。

在蔣藍看來,《寸鐵筆記》對於這個高速發展的時代而言,是一部向內心塌陷的、努力回歸自我、傾聽內心的作品。書中所收錄的思想斷片大多源自他數年來的閱讀生活經驗,密不可分,彼此呼應。幾十年來,蔣藍習慣於在那些零碎時間裡,比如乘坐飛機的途中,在路邊等待的時候,將那些一閃而過的靈感火花記在手機備忘錄中,等到空閑再靜心整理到筆記本。在蔣藍的筆記本上,閃耀著他與這個世界不斷碰撞中所產生出的各種思想火花,無論是對於黑暗、火焰這些意象的思考,還是對兒時經歷的回憶、安徒生童話的新解,這些都滋養著一篇篇精巧靈動的作品誕生。

思想的白戰體:找到自己的聲音

少年時代的蔣藍血氣方剛,熱衷習武。閱讀逐漸帶領他走上思想的道路。最終他意識到,文學比身體更能表達自己與世界的關系。回首往事,蔣藍對此的總結是,“閱讀馴化了我,寫作則讓我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蔣藍的書房不算豪華,但藏書質量很高。他喜歡買舊書,熱衷雜覽,知識面廣闊。但同時他又有意識地建立自己閱讀的體系。此外,蔣藍對中國古代筆記和西方古羅馬哲思斷章尤為青睞。在蔣藍的書房裡,你會遇到很多市面上罕見的冷門或者偏僻的書。或許正是這種冷門、偏僻,讓蔣藍能夠營造出一方自己的思想天地,從窄門中走出寬闊之地。

在創作《寸鐵筆記》的過程中,蔣藍一直在琢磨如何將源自西方的“斷片”與中國的漢語進行結合,這本書給出了答案,那就是“思想的白戰體”。

白戰體也稱為“禁字體”,始於歐陽修和蘇東坡的一次“詠雪之爭”,是指不許使用特定的詩料來寫詩,不使用前人用得俗濫的形容語及代字,出自蘇東坡所作《聚星堂雪》一詩:白戰不許持寸鐵。

受此啟發,蔣藍認為在修辭技法之外,應該還有一種廣義的“思想白戰體”寫作。在他看來,不用尋常的陳詞濫調,而是要創作出極具個人特色的語言,表達出獨立的思想。“正寫才是硬道理”,就是面對事物的“空手入白刃”,展硬功、打硬拳的功夫,不依托繁復修辭地寫,不過於倚重題材地寫,而是致力於讓“事物在寫作裡說話或沉默,讓事物液汁四濺再回到事情之中,讓它們簇新並陌生化,讓我的耳朵聽到事物的呼與吸”。這種寫作即是蔣藍所追求的“白戰體”。

作家的追求:堅持有難度的寫作

多年前,四川作協主席阿來在一次講座中說道:“對於一名作家,尤其是已經出過不少作品的作家而言,要追求有難度的寫作。”對於蔣藍而言,這也是他一直以來寫作和思考的目標。

在有難度的寫作之前,創作者首先要做到的是“有難度的閱讀”。所謂的難度就是看一些“不容易看得進去”的書。蔣藍在閱讀史哲類書籍、文獻、資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現在回頭看,蔣藍認為這些閱讀積累與人生經歷、個人思考結合后,讓他寫出的東西才有了不一樣的味道。

再者是不斷去用腳步丈量大地,用心“閱讀山河”。多年來蔣藍一直“腳踏兩隻船”,在記者和作家身份的不斷變換中“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寸鐵筆記》中的文章既是鍵盤敲打出來的,更是他用雙腳在田野上走出來的。蔣藍坦言,自己是一棟房子關不住、一座城市停不住的那種人,必須走出書齋、城市、田野、山河、民間,“閱讀山河”后把文章寫在行走的大地上。

在蔣藍看來,基於社會、人物、歷史脈絡出發的創作偏向務實,而諸如《寸鐵筆記》這類的思想隨筆創作則更側重於務虛。“因為思想往往蟄伏於形而上的領域。在我看來,文學創作的價值准則是由四個向度構成的,即思想的向度、文體的向度、知識的向度、激情的向度。在他看來,思想是文本的核心,文體是承載思想的儀式,“當思想開始以詞鋒的刃口呈露出來,切割我們一度散漫的才華,激情才會真正傾瀉出來。”蔣藍說道。

來源:成都日報錦觀新聞 記者 澤登旺姆

(責編:李強強、高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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