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家、文學家、電影《讓子彈飛》原著作者馬識途先生因病醫治無效，於3月28日逝世，享年109周歲。據四川省人大常委會辦公廳3月29日發布的訃告，為尊重本人生前及家屬意願，馬識途逝世后喪事一切從簡，不接受花圈，不舉行遺體送別活動，遺體火化時間定於4月4日上午11時。

昨日，原四川省作協黨組書記、副主席侯志明和成都作家協會副主席陳新接受北京青年報記者採訪，追憶了與馬老生前交往的故事，講述了發生在馬識途身上的幾個“奇跡”。

侯志明：

106歲宣布封筆 著作幾近等身

侯志明最后一次見到馬識途老先生，是在今年1月12日。他和四川省作協主席阿來陪同四川省委常委鄭莉同志來看望馬老，並送上了中國作協給馬老的慰問信。

“前幾次來，我雖然也是‘翻譯’，但只是把他人說的話在馬老耳邊大聲重復一遍。可是這次，我必須寫在紙上，放在放大鏡下讓他看。”侯志明告訴北青報記者，當時馬老的聽力視力表達力確實大不如從前。

侯志明從2017年12月開始曾多次去看望馬老，每次馬老都要和他談文學，談四川的作家。馬老曾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作協工作一定要圍繞‘出作品、出人才、走正道’工作。”

侯志明介紹，馬老經常談到新文學如何更好地繼承傳統文學，現代詩對古體詩的繼承，現代小說對章回體小說的繼承等。“從談話中可以感受到馬老思想的深度和廣度。他也關注各種社會情狀，情感和視野從未離開現實，令我無比敬佩。”

侯志明還表示，馬老年齡過期頤、黨齡超八旬、著作幾近等身卻依然活躍在文壇，堪稱少有的人間奇跡——尤其是百歲以上還在出書，這在中國當代文壇絕無僅有。

2018年，馬老申報的《那樣的時代，那樣的人》被中國作協列入重點扶持項目——是當時所有申報者中唯一年齡過百的。此后的馬老，依然筆耕不輟，直至2020年7月106歲高齡時才宣布封筆。

陳新：

兩次抗癌 自嘲是“孤聖（腎）人”

《讓子彈飛》上映期間，陳新曾幾次去馬老當時位於成都市指揮街的家中採訪他。“老人家不僅熱情地接待了我，而且對我所贈的《探海蛟龍》予以充分肯定，直夸‘好書’！”陳新告訴北青報記者，之后馬老提筆在該書扉頁上，題寫了“開卷有益”四個字。不僅如此，他還拿過陳新的採訪本，翻開嶄新一頁，在其上題下“讀書好，好讀書，讀好書”9個字，以資勉勵。

在陳新感激得不知所措之時，馬老又執意贈送了一幅書法作品給他。這是一幅魏碑體的書法作品，其所書內容是：“室雅何須大，書好不在多。”陳新明白，這是寬仁博愛的馬老在鼓勵他。

北青報記者注意到，陳新與馬老的合影照片中，馬老穿著一件灰色對襟上衣，兩個胳膊肘位置各有一塊橢圓形的褐色補丁。陳新稱，馬老由於長期伏案寫作怕磨壞了衣服，所以特地在胳膊肘處增加一塊厚布。“他就是這樣一個克勤克儉的人，對吃的穿的都沒啥講究。他還告誡我說，一個作家一定要心中有祖國、有人民、有良知。作家創作的作品也一定要有真情、真話，真心。”

可能少有人知道，馬老曾得過兩次癌症，並成功逃脫死神的魔爪。馬老樂觀地表示，就算癌症再凶殘，也比不過當年的敵人。所以，他不怕癌症。2001年，86歲高齡的馬老患癌，失去了一個腎，他因此時常自嘲成了“孤聖（腎）人！”這是他第一次得癌症。2007年，馬識途被查出患肺癌。“第二次面對癌症，他與病魔抗爭的方法，就是堅持寫作，在病房裡寫出了《夜譚十記》的續集《夜譚續記》。”陳新告訴北青報記者，馬老曾說過在他的生活《字典》中，從來沒有“投降”兩個字。

文/記者 張恩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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