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水墨畫出宋人的“飄逸世界”

2020年06月17日09:29  來源:廣州日報
 
原標題:他用水墨畫出宋人的“飄逸世界”

干淨、通透、利落、渾厚且沒有多余的筆墨,這是沈勤作品給人的第一印象。在他的作品中,有著極其難得的純粹與純淨,靜謐與靜穆,閱讀其間,往往會使絢爛的心靈復歸於平淡,焦慮的感覺回歸沉著與淡定。

從近日起至7月1日,“仿宋體——沈勤作品展”在廣東美術館舉行,展出了沈勤各個時期的重要代表作品,除早期的超現實主義水墨作品,還有其蟄伏十幾年創作的水墨《園》《山》《田》系列,以及從未公之於眾的最新力作,比如《仿宋摹張萱<搗練圖>》。

就此,記者採訪了沈勤,希望以此帶領觀者走進沈勤的世界,在他充滿時代感的當代作品中聽取心靈“最簡”的聲音。

畫中有他遺世而獨立的“江湖”

沈勤早年生活求學於有著深厚文化底蘊的南京。1978年,他進入江蘇省國畫院中國畫研究生班學習。那段日子裡,他大量臨摹南京博物院所藏的歷代古畫,從工筆到寫意,從南北朝到唐宋,從顧愷之到閻立本、張萱,他涉獵的跨度既大又廣。而南京文化的深秀、靈動、婉約,其間夾雜著些浪漫詩情,也無疑讓沈勤身上浸透著這種難以割舍掉的文人氣。

20世紀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沈勤受西方超現實主義影響,把超現實主義的敘述手法融入水墨的東方語境中,創作了《師徒對話》《浮》《夢碎秦漢》《秦月》等一系列實驗水墨。其中,《師徒對話》更被視為“水墨革新派”的代表作。這些作品,畫面雖用超現實的方式表述,但傳遞出的則是平和的意境,但同時又是堅實的、激烈的,用沈勤自己的話就是,“這些作品其實是懷古之作,是對東方古老世界的向往”。

但沈勤卻在此時突然選擇了隱匿,為了家人,隱居在河北石家庄,過著柴米油鹽的煙火日子,在那兒一待就是二十幾年。再次回歸大家視野裡的時候,經歷了多年沉澱的沈勤,作品中充溢著一種“出世”的況味,他變得更追求內心的感受,更無拘無束,也更純粹。“中國畫是‘出世’的,不能切入現實,真正能打動人的就是氣息,隻有當你的心境是‘出世’的時候,那個氣息、味道才能出來,正所謂文人心中都有江湖夢,我希望觀眾看完我的畫之后,能感受到我心中遺世而獨立的‘江湖’。” 沈勤說道。所以在《田·園》系列作品中,畫面有點、線、面的基本元素,幻化出一種霧氣迷蒙的水墨空間。暈染平穩、均勻而不見筆觸,從傳統中變化而出,寥寥幾筆可表述出園林的意境。

“回到宋代的山水畫裡”是沈勤的人生理想

本次展覽命名為“仿宋體”,源於沈勤對宋畫的推崇和偏愛。中國傳統山水畫始形成於魏晉南北朝時期,獨立於隋唐、五代,於宋代時趨於成熟。宋代山水畫不僅勾勒細致、刻畫嚴謹,而且用墨講究層層渲染,展現出一份凝重、恬靜之美,在簡單、含蓄、謙卑、輕柔中輕叩生命的價值。

沈勤認為,好的作品應如宋代山水般大勢逼人,筆墨法度嚴謹,意境清遠高曠,有一種崇高的藝術美。他一直將“回到宋代的山水畫裡”作為人生最高理想,不斷在作品裡營造一個接近宋畫的隱逸世界。因此不難發現,無論是他早期的作品,還是近年來的《園》《山》《田》三大系列,都不拘泥所謂的傳統形式,卻都滲透著宋畫的極致,克制、安靜。畫面清冷,嚴謹,細膩,不輕率。無論是暈染,勾線,都給人簡淨淡然的篤定。這對技法的要求很高,而這恰恰是沈勤的“一項絕活”,藝術評論家李小山評價他的技法,“層次的展開了無痕跡,薄如蟬翼,細如發絲﹔既靈動如水紋,又明晰如碧空,並恰到好處地與畫面的大塊黑白結構連接起來,水墨畫的表現力因此凸顯。” 對此,沈勤表示,“這和我在創作過程中對水的掌控有關,我對於水分有著天生的敏感,對於水分的控制有很好的感覺,控制水韻墨色要到哪裡就到哪裡,一層一層地施展開來,比較自如。”

談及作品中東西方藝術的碰撞,沈勤坦言, “我覺得我的畫是傳承了宋畫的傳統,但我的畫在取景方法上來源於西畫,帶有鏡頭感的呈現就像西畫的風景一樣,我特別喜歡法國后期印象派的畫家,比如蒙克、高更,也受到了攝影中過曝等的啟發,所以在創作時對畫面比較敏感,常常是腦海留存的一個畫面就能觸發靈感。”沈勤說道,“雖然我的畫面在構成上是西洋的感覺,但氣息上卻是東方的,一種寧靜的、宋代的、文人氣息的疏淡。我的作品表現的就是非常真實的個人內心。”像《仿宋山水》系列,我們能夠看到沈勤以極具理性的筆墨,重新賦予了一千年前的宋山水畫一種全新的視覺經驗,在極工極整的山水空間之中,靈光與美感再次浮現。

三十多年對筆墨的探索,沈勤在採訪中笑稱自己是“古老行業的手工作業者”,這背后,大概就是他對純粹水墨趣味的堅守和對文人詩意的孜孜追求吧。

文/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 李巧蓉

(責編:袁菡苓、高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