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鐵裡看到別的爸爸“舉高高” 她鼻子就會酸酸的

　　過年回家團聚，深藏著中國人骨子裡深沉的情感。 每一次臨近年關，人潮洶涌中，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回家團圓。但總有一群人的背影“逆向而行”，為了保障歸途者的安全抵達、為了給留守的人送上熱飯、為了團聚家庭們安心享受天倫之樂……一群又一群的“不回家的人”，在春節期間堅守崗位。他們是水務工作者、電力工作者、外賣小哥、列車長…… 他們也有兒女，也有爸媽。“但爸爸/媽媽去哪兒了呢？”每次年三十的晚上，面對一桌豐盛的年夜飯，聽著孫子/孫女的發問，爺爺奶奶們都不知如何解釋，才能給孩子們滿意的答案。他們和他們的兒女，就像兩條“平行線”，他們在各自的時間軸上忙著各自的事情，似乎毫無關聯，又似乎有著某種牽挂。這個春節，揚子晚報記者走進這些過年無法陪伴家人的勞動者家裡，聽聽他們的孩子怎麼說。同時，記者也制作了視頻系列，您可以在紫牛新聞APP上或掃碼觀看。 策劃 陳郁 徐媛園

　　她不太清楚他的工作，其實也並不是特別能理解他一些“拋家棄子”的行為，甚至有些“怨”從小學一直記到如今﹔他不太記得清她的生日，也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他們是父女，有時也是“陌生人”。但女兒依舊會時時將父親的囑托記在心上——“我爸爸想讓我考一個好一點的高中，我就得再拼一些。”她叫陳俊言，今年上初三，真的很拼，記者的採訪是她這段時間唯一的“休閑時光”。

　　2020年，她“不指望”父親能陪家人過個完整的春節，但還是希望父親能有更多的時間陪陪家人。

　　她懂事，卻也有“心結”

　　在地鐵裡看到別的爸爸“舉高高”，她鼻子就會酸酸的

　　陳俊言是陳金樓的大女兒，她的妹妹剛上幼兒園托班。“一開始要妹妹，是我要求的，但妹妹剛出生那段時間還是挺不一樣的。”小學六年級，妹妹剛出生，爸爸工作忙，還要照顧媽媽，陳俊言成了“沒人管”的孩子。面臨升學，別的家庭對孩子呵護備至，陳俊言卻連說句話的人都沒有，“有段時間一放學就在托管班裡哭。”那段時間，她成長很快，開始學著和妹妹分享爸爸媽媽的愛、學著理解爸爸媽媽的辛苦，想要替他們分擔。 由於父母工作繁忙，無人輔導作業，陳俊言從小學開始就自己上托管。在採訪中，陳俊言給記者的感覺一直都是“很懂事”。

　　但她也有“心結”。小學的時候，每學期有一天是家長開放日。那一天會有很多家長去參加，陳金樓由於工作繁忙，隻能抽出一點點時間，一般隻能陪陳俊言上午聽一兩節課，可能就要走了，有時說好的，也來不了。“我表面上不在乎，但是看著別的家長陪著孩子一起吃飯、跳操，就會覺得遺憾。”以至於現在，陳俊言在地鐵裡，看著別人家的爸爸把女兒舉起來，放到脖子上，她鼻子就會酸酸的。

　　爸爸總是“臨時失約”，她很能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

　　不僅是陳俊言，她的媽媽也是一位“女強人”。去年，她媽媽生了一場大病，要連續做兩場手術。是她自己一個人拖著行李箱，打車去醫院做的手術。“當時全家人都沒跟我說，一直到晚上9點多，奶奶才告訴我媽媽手術已經做完了。”陳俊言一開始有點責怪長輩們為什麼不讓她參與家裡的事情，但后來也理解了長輩們的心情，“不管我需不需要，這也是他們對我一種愛的表達方式，不想讓我為他們擔心，不希望我這麼小就去承擔很多東西。” 陳俊言性格中有很多很像陳金樓的地方。她特別能忍，很獨立，也很能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有時候她可以找到理由消解這種“滿不在乎”，但有時候並不能。當她的爸爸無數次“說好的”，卻“臨時失約”﹔年夜飯，沒法和她們一起吃﹔游樂園也永遠沒法陪家人去的時候……陳俊言坦言，她也並不是每次都能夠理解。不過即便如此，她心中一直是愛著爸爸的。

　　他為工作，24小時“在線”

　　“防汛作業，連軸搶修，職責所在”

　　“就算別人工作是996，我的也是24小時。”陳金樓是南京江寧水務集團泵房運營技術科科長，1977年出生，今年42歲，1995年入伍當兵，2008年退伍后轉業到南京水務集團，至今工作已有11年了。工作內容主要是負責江寧方山、科技園等地方約163個供水泵房的檢修維護以及居民相關訴求的處理工作。

　　陳金樓固定的工作內容是在每年4、5、6月以及10、11月近五個月時間內對泵房儲水水箱的兩次清洗以及七月份一個月的防汛工作，為了不耽誤居民正常用水，清理水箱的工作都是要在晚上11點之后到早上五六點通宵作業，如果再碰到緊急搶修工作，基本上好幾天連軸轉。同時每年7月份梅雨季節，常常發生泵房淹水等情況，防汛加夜班甚至通宵都是常有的。除此以外，大部分是泵房設備維護、搶修以及居民投訴處理等突發性、緊急性的工作，而除了特定的工作時間外，陳金樓兩部手機24小時不離手在線待崗，一接到緊急通知，就要立刻奔赴現場進行處理。

　　無數次跟家人說抱歉，隻為讓大家吃上安穩團圓飯

　　陳俊言上小學的時候，每學期都有一天家長開放日。“我去參加大女兒學校開放日，但是剛聽了兩節課，就接到了泵房保管的急救電話，當時十分緊急，我就跟女兒道歉說明緣由后立即趕赴現場。”陳金樓坦言，他錯過了很多女兒的成長。 2018年7月前后，21世紀太陽城附近籌備百層大廈，陳金樓被派去廣州出差學習百層高樓以上的供水知識，但是陳金樓妻子被檢查出肺部結節需要立刻手術，住院無人照顧，陳金樓才向單位請了假，連夜趕回來。由於工作原因，妻子還沒出院，陳金樓就又趕往搶修現場了。 去年7月份，陳金樓一直想回家看望爺爺，但由於單位清洗水箱再加上防汛工作繁忙，直到爺爺去世，他都沒能及時趕回去見他爺爺最后一面，這成了陳金樓最大的遺憾。“因為他走得很突然，晚上吃完飯就……等我趕回去已經來不及……”說到這個事情，這個當過兵的七尺男兒，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淚。 陳金樓說，越是節假日親朋好友團聚的日子，越是要提高警惕，不能讓大家團聚的日子喝不上水。陳金樓本來打算今年春節回鹽城老家陪母親，由於春節期間初二值班，隻能推遲到年后值完班趕回去了。

　　一般春節期間，陳金樓會挨個巡查自己負責的泵房，節日的原因更加仔細地檢查維護泵房設備，之后回到辦公室處理當天的文書報告，閑下來的時候會給母親或者女兒通視頻聊聊天。陳金樓說，時間過得也快，巡查巡查現場、處理處理工作、寫寫報告之類就下班了，就怕碰到突發的緊急搶修工作，就可能要加班，不知道什麼時候下班了。 “既然選擇了這份工作，那就是職責所在，春節期間，保障好家家戶戶的供水，讓大家都安安穩穩地吃上團圓飯。”

　　實習生 房嘉誠 丁晶晶

　　張志峰 沈星辰

　　揚子晚報/紫牛新聞記者 徐媛園